2、知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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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
名剑山庄的庭院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未来得及落下，便又再一次跟着剑气高高扬起在空中。
暖玉歪着头看向院子里练剑的男子，撅着小嘴不住地嘀咕：“下那么大的雪还练剑，冻坏了怎么办！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
屋子里另一个忙着收拾的年轻女子放下整理好的书册，笑着对她说道：“公子当真可是我见过最认真的人了，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别想拉回来。”
“佩兰姐姐，话是这么说，可你说那武林大会究竟有什么好，犯的着吗？咱家公子也不缺那虚名啊！”暖玉不解，呵着气捂着自己冻得红红的小脸。
珮兰无奈笑笑，看向那飘逸俊秀的身影，喃喃道：“应该是为了袁小姐吧。”
“袁小姐？你是说那个武林盟主的女儿，袁素衣？”暖玉拍案而起，随即又悻悻然说道“也就仗着自己的爹和咱们是世交，不然才配不上我们公子！”
“噗，看你这样子还挺不乐意了，公子喜欢就好了，咱们做下人的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们在讨论什么，那么开心？”一个冷静而不失温暖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只见是顾千行收起剑，从容而来。
“在说公子你远而远、近又近的大喜事啊！”暖玉插嘴道，臭着一张脸。
未等顾千行答话，佩兰便忍不住打趣：“不是，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小玉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公子在这里埋了一坛陈年老醋啊！”
“醋？没有啊！喏，不过那边的梅树下倒是埋了两坛子好酒。”暖玉边说边指着院中积满雪的老树。
听得她一板一眼及其认真的回答，不止是佩兰就连顾千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公子笑起来真好看！平时就应该多笑笑的。”暖玉忍不住，开始吐槽起平时没有太多表情的公子大人来。
顾千行尴尬抿唇，没有多说什么便径直走进里屋，在拿起早些时候父亲差人送来的书信时又不由得轻叹一声。
哎，这怪老头，怎么能这么草率就把名剑山庄交给自己了，他到底怎么想的？
可惜，烦心事还不止一件。再过几天，就是霸天阁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了，父亲在信里也明确要求自己向袁家小姐提亲，可是……
现下这种状况让堂堂名剑真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公子有烦心事？”看着顾千行越来越皱的眉头，细致的佩兰轻问出声。
顾千行一愣，随即回答道：“也算不上什么烦心事，只是有些思绪未平罢了。”
“佩兰希望公子别太勉强自己——”
“公子，你能不能不去霸天阁？”一旁的暖玉突然出声打断了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佩兰。
二人都略显讶异的看向暖玉，而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不知从哪一句开始，眼里已经带上了薄薄的水雾。
“暖玉知道公子并不在意什么虚名，也不关心比武输赢……管它什么武林大会，我们不去了好不好？”说着说着，竟着急得掉下两滴泪来。
“暖玉……”顾千行顿了一顿，收起讶异，拂手替她擦去泪痕，“你知道，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而且，从未违背。
听得这话，暖玉紧紧闭上眼睛，来不及晾干的眼泪尽数滚落。半响，她睁开眼，笑笑地说：“暖玉知道了，这就去为公子收拾行装。”说罢，便一溜小跑离开了。
佩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担心的神色，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对公子的依赖已经那么深了。
“我去看看她。”佩兰向顾千行福身离去。
待二人离开后，顾千行独自对着屋外的白雪发呆。
一场大雪，能够掩盖浊色的泥土，让人以为世界一片冰清玉洁。可是，雪终有融化的一天，到时候显露的污秽不堪，人们还有勇气接受吗？
雪还在下，飘飘扬扬。
十天后，名剑山庄一行人如约出现在了霸天阁比武场上。
而正当场上比试趋于激烈时，身处主看台上的袁战云却突然身形一晃，倒将下去。
“不好了，盟主出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像在一把干柴里丢了一只火折子，台下群雄都慌了神。
“大家莫慌！管家，速速去请大夫。”一个清丽的女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只见她冷静地指挥着家仆将袁战云护送回内阁。
“各位英雄好汉，今日家父身体不适，先行离开，还望见谅。”她从容大方的态度，让大家心里绷起的神经稍稍放松。
“素衣……”原来那个任性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顾千行如是想。
也是，不知不觉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倒是这天夜里，顾千行下榻的客栈来了几个袁家的下人，看他们行色匆匆，似乎事出紧急的样子。
“顾公子，我家小姐请公子到霸天阁一叙。”小厮说着，做出请的姿势。
顾千行也不多说，转身和佩兰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小厮离开了。
当偷跑出去买桂花糕的暖玉带着战利品回来时，对于佩兰告知的消息，愣了好久。
另一方面，在霸天阁中庭，许久不曾见面的顾千行和袁素衣也礼貌的寒暄着。
“顾大哥，你来了。”
“素衣，顾某真是失礼了，很久都没来拜访你和伯父了。”
“顾大哥，这次请你来，其实…素衣是有事相求。”袁素衣屏退侍立在旁的婢仆后，突然屈膝跪下。
顾千行一惊，慌忙将袁素衣扶起“素衣，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尽管说，顾某一定尽力而为。”
听到顾千行这么说，袁素衣神色稍霁，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缺角玉佩，青中含春，只模糊见得玉佩上刻有“琉璃”二字。
“这玉佩乃我爹的随身之物，我从小就常见他拿在手中把玩。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何父亲总是对着一块玉佩失神，直到有一次我因为好奇偷拿了这玉佩却不慎将它摔去了一角，父亲大发雷霆，我才知道这玉佩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留下的。这次我爹突然在看台上昏倒，大夫说是长时间的精神抑郁导致的。他倒下去时手里还紧紧攥着这玉佩，我猜想这一切兴许与这玉佩有关，所以擅自将它拿了来烦请顾大哥为我查明这玉佩到底何人所有？我爹和此人又有什么渊源？素衣在此谢过了。”说罢，袁素衣便将这枚玉佩交到顾千行手中。
顾千行把玩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异样，索性将玉佩贴身放好，转念一想便凝色道：“素衣放心，顾某自当尽力。只是这武林大会未完，伯父便突然昏迷，如此巧合之事实在令人生疑，我担心有人觊觎阳火密令，恐怕会危及你和伯父甚至是整个霸天阁的安危。”
“阳火密令？…你是说我爹练成破天神戟的心诀？”袁素衣神色一沉，似乎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正是。当今武林无人不知你爹袁战云当初正是凭借阳火密令练成冠绝武林的破天神戟，一举粉碎魔教覆灭中原武林的阴谋，夺得盟主之位。所以这阳火密令无论正邪、黑白，都是趋之若鹜。”
顾千行说完便陷入沉思，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主人并不轻松的心情。
确实，阳火密令和袁家上下牵动武林大局，事关重大都需护得周全。
“素衣，现下看来，我们必须想个法子化解这场危机才行。”顾千行管不了有没有小题大做，但处理这种棘手的问题，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那顾大哥认为我们该怎么办？”袁素衣也隐隐觉得不安。
“我想，也许我们需要外援了。”顾千行轻吐出一口气。“现在的局面，要保护阳火密令，恐怕只能找沙前辈帮忙了。”
“你是说统剑阁的主人？可他不是很早之前就退出江湖了吗？”
“我想若是阳火密令的问题，他应该不会拒绝。”
“嗯，顾大哥言之有理。不过现在我爹昏迷未醒，我又全不懂武功，阳火密令存放在霸天阁已不再安全，不如由顾大哥代交给沙前辈，这样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骚乱。”素衣提议道。
“可是……顾某并不想与阳火密令有什么联系。”顾千行面露难色。
“顾大哥，我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素衣拜托你了！”素衣言辞切切。
听罢，顾千行轻叹一声，本来不想惹上这种事的，现在看来确是作茧自缚，不帮不行了。
“好，我尽力。但素衣你要切记，此事万不可透露给任何人，等伯父醒来第一时间告知他。”
“我知道了，顾大哥，你看这样……”
……
月上树梢，而中庭议事厅的两人仍在规划部署着护送阳火密令的事。
正道啊，虽然并没有人将责任强加于他们身上，但本心里流着的血却早己习惯背负各种使命和责任，说得好听是为了苍生，说得难听就是没事找事。
不过，他们确实没猜错，心中存在不安的感觉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次，黑暗中的污秽不想等白雪融尽，已经蠢蠢欲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知是故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