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续集]再见流星球兰》祁爻杉

71、崖上重逢

　　锋利的岩石挂住了裙角，雪舞猛力一拉，裙子也撕破了。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只卯足劲往有路的地方跑。没想到，绕过前方一块巨石，前面竟然是悬崖！
　　“啊……”雪舞紧忙刹住脚步。左右环顾，却也没有别的路可走。怎么办？
　　雪舞焦急地看看身后，追兵的喊声越来越近了。再探头向悬崖下望去，一片云雾缭绕，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雪舞双手因紧张而在胸口紧紧攥着，“怎么办怎么办……奶奶，你要保佑雪舞啊！”

　　千钧一发的时刻，雪舞忽然发现，崖壁右下方约6尺的地方，在一大簇藤蔓遮盖下，隐约有一个凹进去的浅洞，目测能容下一个女子的身体。如果她能够爬下去躲到藤蔓后面的洞里，追兵就找不到她了，或许会以为她已摔落悬崖而死。可是，爬下悬崖，是一个赌注，一不小心，也可能瞬间粉身碎骨。下，还是不下？雪舞咬紧了嘴唇。

　　“快看，她在那上面！”底下追兵的喊声将她从犹豫中唤醒。
　　没有别的选择了，为了四爷，她必须冒险一试。
　　雪舞心意已定，便小心地探下身去，紧紧攀住崖壁上的石头，一点一点地往藤蔓方向挪动。她的手指因深深抠入石缝而渗出了鲜血，但她不敢松手。双脚小心地选择略微凸起的小石块踩着，有时踩到松动的，石块立刻滚落下去，惊出一身冷汗。
　　6尺距离，雪舞此刻感觉，简直比从白山村到邺城还要遥远。

　　好在，或许是奶奶保佑，她最终居然成功挪到了洞口。小心地拂开藤蔓，将身子塞进洞里——刚刚好！藤蔓自然地盖下来，从上面应该不易发现。这时候雪舞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雪舞刚刚在洞里站稳，追兵们就赶到了悬崖边上。
　　“人呢？刚刚明明看到她在这里的啊。”
　　“不会是跳下去了吧？”
　　“不可能，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只能是死。”
　　“大家再仔细搜搜。”
　　士兵们在悬崖上各处搜索，始终没有找到天女的踪影。“难道天女真的跳崖了？”一个士兵问领头的士兵。领头的也不得其解，只好下令：“走！先回去报告将军。”

　　天色渐渐暗下来。雪舞生怕官兵会再来搜索，不敢这么快出去。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手脚都磨破了，小腿肚也淌着血，现在才开始感觉到疼痛。
　　山谷里的寒气不断往上冒，雪舞不禁打了个寒战。衣裙早就撕破了，根本无法御寒。两只光着的双脚踩在冰冷的岩石上，只能不停相互搓着取暖。而这狭小的山洞，即便想要坐下也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站着、哆嗦着、等待着。

　　夜色降临。由于白天的极度紧张与疲劳，雪舞居然站着也打起了瞌睡。眼皮渐渐支不住，头开始一顿一顿。

　　“雪舞——雪舞——”一个熟悉的男声好像从遥远的梦境中传来。
　　“四爷……”雪舞迷迷糊糊地喃喃。
　　“雪舞——雪舞——”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好像更近了，好像不是在梦中，而是从头顶上方传来。
　　日思夜想的声音将困倦的雪舞从迷糊中唤醒。她又仔细侧耳听了一听，“雪舞——雪舞——”不对，是真的，真的是四爷！
　　当雪舞确信这是如假包换的四爷的声音时，激动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四爷……四爷！”她遏制不住内心的思念，用颤抖的声音向着崖上呼唤。

　　悬崖上，长恭正在焦急地寻找雪舞。听到雪舞的回应，他赶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雪舞，你在哪里？”
　　“四爷，四爷，我在这里！在悬崖下面！”雪舞扒住石壁，拨开藤蔓，努力向上探出头去。
　　长恭来到悬崖边，看到了下面的雪舞。他眉头一紧，“你别动！”说着连忙将自己的腰带解下，一头卷在手上，另一头垂下去，“来，接着，抓紧了！”雪舞抓住腰带，长恭用力一提，终于将他的小妻子拽了上来。

　　雪舞还没站稳，就被长恭一把狠狠搂进怀中。不用多言，只在这一个拥抱中，两人就将先前对彼此所有的思念、牵挂、担忧都全部诉说尽。长恭将头深深埋进雪舞的肩窝，又用脸摩挲着她的秀发，贪婪地吸允着她的气息。之前的一幕幕在他脑中闪过：
　　『长恭匆匆策马回到五弟家附近，发现官兵似乎有所异动，好像在议论搜索什么人，什么人跳崖了。他警觉不对，转身往林子里搜寻，发现了雪舞留下的马。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他，他疯也似的冲到悬崖上，急切地想要找到雪舞，害怕看到一个自己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这一次，他差点又失去她。

　　许久，长恭才低哑地开口：“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人家担心你嘛，我听说你被官兵抓住了……”雪舞柔声回答，“对了四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五弟呢？”她这才想起还有五弟。
　　“五弟他……还在官兵手中。”
　　“啊，那小翠和孩子们呢？”雪舞又问。
　　“也在官兵手中。”长恭凝重地答道。
　　“那怎么办……得想办法赶紧救他们出来啊。”雪舞又开始担心别人了。
　　“你先别急，听我说。”长恭按住她，“这一次他们抓捕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圈套，他们最终的目标是你。”
　　“我？”雪舞很是惊讶。
　　“嗯，而且据说是皇上下的令。”
　　“皇上？！”雪舞更加惊讶，“我跟皇上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皇上为什么要抓我？”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确实是一件令长恭困扰的事，皇上要抓雪舞，究竟意欲何为？他隐隐感觉，对方绝非善类。

　　“可是，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就更得去救五弟和小翠他们了，不能让他们因我而受牢狱之苦。”雪舞最看不得别人为她受苦。
　　“你不能去。”
　　“如果我不出现，他们又怎会放人呢？”雪舞坚持道。
　　“我自有办法。”长恭似乎比她还坚决。他早已打定主意，绝不再让雪舞涉险了。
　　雪舞争不过，只能干瞪着面前这张写着“绝不让步”的男人的脸。当她从上面读出了疼惜、眷恋和害怕失去时，她笑了。雪舞再次温柔地抱住他，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
　　“谢谢。”长恭也温柔地拥住她。
　　“但是你让我帮你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雪舞柔声道。
　　“好。”长恭轻抚着她的长发。

　　月光照耀着重逢的两人，柔和而宁静。雪舞乌黑的头发，在月光下反射出一圈圣洁美好的辉光；而长恭的脸颊，长出了一圈浅浅的胡渣，看起来多了一分疲惫，一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