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名下》南家结子

16、雪夜碰瓷

　　“你给他打过去电话了没？”
　　许一戈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后，看到靠在床头盯着手机发呆的人问道。
　　何团团点头，继而又摇头。“他不接，我打了快二十个电话了。”
　　那个陈青戊中午挂完电话后，无论何团团怎么锲而不舍的给他打过去，都没有得到回应，短信也是未读状态，要不是卡里那货真价实存在的千万巨款，何团团都要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了。
　　“你要不要打给……”
　　“不要。”没等许一戈说完，何团团便抢先开口回绝，她知道她要说什么。
　　“那你要怎么处理？”许一戈指了指那边床头柜上的银行卡，下午接到何团团电话时，她也吓了一跳，但是按顾家而言，下堂妇的赡养费这个数也不足为奇，唯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笔钱来的方式。
　　没来由的，她脑子里突然闪出去接何团团回南的那天，顾鹞的话。
　　‘你说我二哥，顾鹤？要卖这屋子？’
　　在得知顾鹤要出售风华里的房子时，顾鹞一再的跟何团团确认时一脸的匪夷所思，许一戈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团团，你还记不记得我去接你那天，你说顾鹤急着要你搬走是因为他要卖房子？”
　　“记得啊，”被问的人不解的看着她。
　　许一戈拉住她的手，“团团，当时顾鹤的那个弟弟顾鹞，他是不是反问你要卖房子的人是顾鹤？”
　　何团团皱眉，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具体情景。
　　她那时心和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对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只记得顾鹤回来说要卖房子，拍门喊着要她快点搬走，剩下的……剩下的就是，陆晓筠，她手里的门禁卡以及……她手提袋里的那件烟灰色毛呢西装长外套。
　　那件外套是她之前跟美术馆国画的同事去伦敦出差，被拉着逛街时在那家高定成品店看到的，穿在橱窗的模特身上，何团团远远地望去一眼就相中了。
　　结账的时候，高定那位男模般的店员跟她一再强调，这件衣服对于穿的人身材要求极其严格，由于价格昂贵，希望她考虑清楚云云。
　　但很显然，当顾鹤站在她们家的衣帽间穿上它时，镜中人的身姿已经说明了一切，从来无需她赘语解释。
　　“团团？”
　　许一戈见陷入沉思的人面上突然起了怒意，急忙去摇她的手，将她拉回现实中。
　　“团团，你怎么了？”
　　“嗯？”何团团如梦初醒，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和景，脑子里衣帽间等高的穿衣镜哗啦碎了一地，镜面斑驳。
　　“没事，没事，”她抽出手拍了拍双颊，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忽视心底喷涌而出的失落和屈辱。
　　“那天，”她依稀记得顾鹞连着反问她两次，然后她还很不解他对顾鹤要卖房子这件事为何如此震惊。
　　“你想想，自己的哥哥卖房子他为何要震惊？除非这所房子并不在他哥哥名下。”许一戈一语道破。
　　“你的意思是风华里的房子……”何团团脑子里嗡的炸开，瞪大了眼看她。
　　“风华里的房子，是你的了。”
　　陈青戊站在客厅里，伸指在面前画了一圈，然后看着以一个完美的葛优躺瘫在沙发上的人，抿了一口手中琥铂色液体。
　　沙发上的人盯着手机，不发一语。
　　刚刚两人从中寰大厦开车回来时，漫天的大雪将这个城市包裹成了雪国，顾鹤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车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隆冬深夜，白茫茫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在一个近两分钟的红灯路口，顾鹤缓缓停了车将手伸到车窗外。
　　“她最爱下雪。”
　　侧颜立体的男人看着掌心渐渐堆积的纯白低语，沉沉的嗓音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自小生长在北方的顾鹤对雪并无半点新奇，但何团团不同，她对下雪出奇的着迷一直让他匪夷所思：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又跳又叫像个小疯子。
　　“谁？”陈青戊当时正拿着笔记本在看中寰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并未听清顾鹤说什么。顾鹤也没回他，就在红灯转绿车要滑出时，突如其来的前冲力让陈青戊一震，飞快的伸手扶住面前的空调出风口。
　　“咋了？”他扭头看着急刹车的人，那人却面色铁青的解了安全带推门下去，副驾驶座的人也赶紧跟着他下了车。
　　“顾鹤？”陈青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两步跨到体型彪悍的越野车车头前。
　　果然，车头下躺着一个人捂着腿，见他们走过来便开始哎哟哎哟的叫唤。陈青戊心下暗叫不妙，不等他开口，顾鹤那把低音炮好嗓儿就裹着怒火传来。
　　“劳资的车，你也敢碰瓷？”
　　那人的确是躺在顾鹤的车头下，但是他们的车离停止线至少还有十米的距离，这磁怎么看都是碰的破绽百出。陈青戊心想，天下的是雪，但这地上躺得人脑子里下的大概是棉絮。
　　“赶紧滚，别在这跟我叫唤，你信不信劳资给你腿真打折了送去医院？”
　　“你，你这人咋撞了人还这么横，这大雪天的你撞了我、我……”抱着膝盖的人被一脸凶神恶煞的顾鹤吓得开始结巴起来，抖着手在顾鹤和车子之间来来回回的指着。
　　“玛德。”顾鹤勃然大怒，手指微动高大车身的后备箱缓缓打开，他转身绕到后备箱弯腰拿了个什么东西，随即大步流星的朝前面走来。
　　当陈青戊看清他手中的东西后，面色丕变。
　　“老哥，你这大半夜来赚钱可别变成找死。”他凉凉的给地上的人解释了下当下的情形，但显然这人是个惯犯，不到黄河心不死，即便他看到顾鹤手里的物什时，还在垂死挣扎着大喊。
　　“你撞人不赔偿还想咋地，还有没有王法了？”
　　“去尼玛的王法，劳资现在就是替天行道。”顾鹤嗤笑，抡起手臂往下挥来，没有半分迟疑。这下真的把地上的人吓得半死，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就跑，边跑边骂顾鹤什么，雪太大两人并未听清。
　　“小仄子，这点胆子也敢来闹。”混世大魔王扬了扬手中的钢管，不屑的骂道，
　　陈青戊咂舌，指了指顾鹤的后备箱。“你还备着这东西？”
　　“有备无患。”顾鹤将钢管甩到肩上朝后走去，一身的痞气看的陈青戊直摇头。这样一个人，他的雪景度假村设计竟然雄踞北方一众私度榜首，不科学。
　　顾鹤大学一年级便开始在中寰实习工作，陈青戊自他进中寰后两个人便一起共事。这小十年的时间里，不说是顾鹤肚里的蛔虫吧，但凡顾鹤并不刻意隐藏的事情，自他的神色里将事情猜个八九分的把握陈青戊还是有的。
　　“这手机里，至少有二十个金陵来的未接电话以及六通短信息。”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冲顾鹤笑道，“你媳妇可真让人好奇，竟然不知道这栋豪宅在她名下？她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还是啥？我看她接电话的时候，对我一副防备的样子，好奇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千万巨款白送她她都不敢要？不过你媳妇声音倒是……”
　　他话说到一半，对方一个眼神过来成功让他闭嘴。
　　“给我。”顾鹤朝在他对面坐下的人伸手。
　　陈青戊好以整暇的看着他，半晌将手机抛了过去，那人稳稳接住后划开，来来回回看了半天，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宁肯这些短信和电话都石沉大海也不愿意转而打通电话给他问一声，顾鹤牙根微咬，恨不得现在就把何团团抓来狠狠地咬几口以泄心头之恨。
　　那天看到秘书递过来的水晶泰迪时，他一下子就慌了，抓过钥匙飞奔进电梯一路到了车库。当他将车飞驰出地下车库，亮光乍现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何团团的电话根本打不通，鬼使神差的他打给顾鹞，在听到机场两个字时，原本冲往风华里的高大越野车随着尖锐的急刹声后掉头奔向机场。
　　近两个小时的会议出来后的他，根本没有机会能在机场拦到她。
　　她一声不吭的，连声再见都不肯跟他说就走了。站在航站楼的玻璃窗前往外看的顾鹤，捏着那串钥匙的手握拳收紧，再收紧，泰迪棱角分明的面部在他掌心制造出的刺痛也不能平息他胸口起伏的怒火。
　　她从不知他没收她全部钱财背后的意义，也从不肯与他坦诚相待，她的心里装着那样一个惊天秘密，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长臂一伸，杯中的液体尽数入喉，他站起身朝陈青戊点了点杯子。
　　“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悠闲地靠在沙发里的人看着他一步步拾阶而上，木质的楼梯，暗沉但奢华的楼梯毯上顾鹤肩膀微垮，一副疲惫倦怠的模样倒让陈青戊有些意外。
　　“顾鹤，”他放下杯子站起身，虽知他此刻状态已然垮塌，但有些事，不得不说。
　　“你大伯父这两天跟你那个发小联系极其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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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可能节奏稍慢，还有三章之后开始正式汇聚金陵，大闹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