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名下》南家结子

13、你个痞子

　　何团团入职后的这一个多月里回来的都比较晚，不知道是不是程奉飞那天的话点醒到她，还是花玉疏强悍的性子影响到她，每天下班后营销部三组的灯都会亮到很晚，灯火通明里两道人影常常凑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
　　当然，三组这两个滞留者的身影，有着本质的区别，何团团是主动留下来学习营销资料，而程奉非……很显然，是被迫留堂。
　　“好饿啊，何团团，我们叫点外卖来吃好不好？”
　　挑染过的茶青色脑袋凑到何团团电脑前，百无聊赖的哀嚎着。
　　“我不饿，我也没有钱。”电脑前的人眼珠都没动，简短的回复道。
　　“何团团你好小气，我想吃炸鸡。”
　　程奉飞歪着脑袋枕在手臂上，伸出食指戳了戳何团团的肩膀。“何大姐，何美女，团团姐，我真的很饿。”
　　正在跟房型斗争的何团团被戳的心烦意乱，突然伸手将抽屉里的钱包抓出来打开贴到他脸上。
　　“你看呀，我真的没有钱。”
　　程奉飞亮晶晶的眸子盯着钱包，一瞬不瞬，嘴巴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何团团当他看清她空空如也的钱包终于放弃敲诈她时，缩回手臂想要将钱包扔进抽屉里，却不想半路被人截了去。
　　“咦，何团团，你以前是长头发耶！”
　　何团团突然想到什么，面色骤变，急着去抢回钱包。可面前的人已经快她一步的站起身举高手，盯着照片咂舌。
　　“哇你为什么剪掉，你长头发好仙啊，干嘛剪这么个刺猬头？”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挣扎着要去够钱包的人，放开一只手控制住她肩头将她固定住，左看右看，随即用夹钱包的修长食指点了点照片。
　　“别告诉我，为情所困哈。”
　　钱包里的照片是她和顾鹤的合照，是初遇的那年，在滑雪场。那时候她和许一戈的假期早就该结束，却因为照片里的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留了几天，何母一天三遍连环夺命call逼得她不得不立刻回南。
　　连走前一天，顾鹤合着他一帮子朋友拉着她们又去了滑雪场，经历初学摔倒风波，何团团本是怎么说都不肯再穿上滑雪板了，奈何顾鹤强硬，到底是要给她套上单板。几个人围着他们，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何团团恼急了，看着面前半跪着给她穿单板的人。
　　帮她穿戴完，顾鹤一把将她拉起身，不给她半分挣扎的机会就带着她冲进滑雪道，在何团团的尖叫声中，他就这么踩着单板，伸直双臂扣住她的腰，完全掌握主动权地带着她飞驰过这个滑雪场最刺激的雪道，漂亮的转弯，蹲起，最后在道尾抓住何团团乱舞的右手，左手顺势在她腰上推了一把，何团团便尖叫着以他为圆心完美的在雪地里画出了一个圆后，被他拉回怀里紧紧抱住。
　　呼呼地风声里，混着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咚咚心跳声，以及他低低的落在她耳里的声音。
　　“何团团，你终归是要在我名下的。”
　　顾鹤低头看怀里的人，伸手将她的滑雪镜拉到帽檐上，何团团因他的话怒红了脸，睁着水亮的眼望着他，觉得仿佛喝醉了一般，脚底虚浮。
　　“何团团，”许一戈喊了她一声，两人同时朝声音望去，然后就这样被定格在相机里。
　　许一戈身后的那群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两人，何团团一时窘迫，想要推开顾鹤却被他揽的更紧，她拿余光去看他，眼角泛起红意。
　　他那日半路救她一命后，许一戈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吃饭道谢，几个人出了滑雪场打车赶往吃饭地点，她坐进后座刚要等许一戈坐进来时，却见顾鹤紧跟着她就进了后座，一行九人明明三辆车很宽松，这跟进来的顾鹤竟还招手让他的胖子大兄弟也进了后座。
　　结果就是，他理所应当的往她身侧挤过来，紧紧地挨着她，何团团甚至感受到顾鹤的手臂穿过她的肩，似有若无的将她拢住。
　　奈何这是别人的地盘，许一戈又不在同一辆车里，她胆子小，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一个劲往门边靠。
　　可顾鹤哪里会放过她，她挪出一寸，他便跟进一尺。
　　这个痞子！
　　何团团在心中大骂，那挨着她的人才不管，眯着眼微微将脑袋靠向身侧之人，不动神色的翘起嘴角偷笑。
　　“还给我！”
　　何团团突然怒喝，就着程奉飞的胳膊跳起来抢回钱包扔进抽屉里，砰地一声合上，声音之大，下的程奉飞跳了一下。
　　“何团团，”
　　程奉飞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滑到她身侧，轻轻喊了她一声，可她没有应声，只是怔怔的盯着电脑，眼神发直。
　　“团团，对……”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对你发脾气。”短发女子刷的抬起双手捂住脸，娇软的嗓音闷闷的传来，程奉飞心头没来由的突突跳了几下。
　　何团团有一双好看的手，纤细白嫩，十指青葱，匀称的腕骨、小臂，微微溜肩，南方女子特有的娇小骨架，孱弱单薄。
　　“他是你的……前男友吗？”
　　捂脸的人摇摇头，微微打开双手侧过头来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好奇的神情，低低叹了口气。
　　“前夫。”
　　“你结婚了呀！”男孩瞪圆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是离婚了。”何团团终于放下捂脸的手，纠正道。
　　“啧啧，你今年几岁了，早婚嘛你？”
　　“我比你大五岁，小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二十？”程奉飞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何团团，发现她已经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了。
　　“我就是知道！”何团团学他平常的样子骄傲的扬起下巴，其实是她前两日听到花玉疏骂他，说你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整天这么皮，以后谁敢嫁你。
　　二十岁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会遇到顾鹤。
　　甩甩头，何团团不知道自己今晚中了什么邪，时时刻刻都会想到他。
　　“我走了，你记得关灯哦。”她关掉电脑提起包包朝程奉飞说道。
　　“哎哎哎，等下等下，”程奉飞一把拉住她，“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有一条是不是保护弱小？”
　　何团团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眉看他。“你到底要说什么小朋友。”
　　“我真的饿了。”程奉飞露出小狗般可怜兮兮的表情，摇了摇何团团的手臂。“你是炎黄子孙就应该遵守传统美德保护我这个弱小，请我吃东西解决我的温饱嘛！”
　　何团团脑子里突然想到许一丞，她踮起脚伸手拍拍小狗的脑袋笑眯眯的开口，“好呀，我给你烧壶开水，温饱都解决了。”
　　“哇，何团团你真的太小气了，算了算了，虽然你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呀，尊老我还是会的，走，我请你吃烧烤喝啤酒。”
　　“好冷，我不要去，我要回家了。”
　　“哇哇哇，”程奉非一连声哀嚎，“何团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合群，我都要用我微薄的不能度日的工资请你喝酒了你还不肯赏脸，我受到了暴击，一万点的那种。”
　　何团团无语的看着面前撒泼耍赖的人，他怎么能把强迫做的这么理所当然还不讨人嫌的，真本事。
　　“好好好，走吧，你别再嚎叫了，我脑袋都要炸了。”
　　她站在灼灼的灯光里，微微蹙眉，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后率先朝门口走去，站在电源开关处回望他。
　　程奉非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刚刚耍赖的样子，不知为何，眼神怔愣。
　　“走啊程奉非。”
　　甜糯的嗓音传来，怔愣的大男孩猛地回神，扭头追上何团团，一副哥两好的样子搭在她上她的肩。
　　“走走走，团团姐，”他一路哼着歌拉她走进电梯，诺大的电梯里这个点只有他们两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程奉非一边抱怨着早晨电梯太挤，一边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整完还不忘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
　　“老帅了！”
　　何团团一听这话，眼神刷的移到他身上。
　　“你是北方人嘛？”
　　“当然不是，我是本市的。”程奉非回答完，才反应过来，随即贱兮兮的在镜子里朝何团团挤眉弄眼。“难道团团姐偏爱北方小哥哥嘛？”
　　“当然不。”镜子里的短发女子白了他一眼，飞快的否认。
　　“那就好那就好！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关于全国男人打老婆的十大排行榜？陕西早上打，山西无后打，东北喝了酒打，山东一有空就打……”
　　何团团黑线，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排行榜，东北的男人明明都很……除了她前夫以外，都很好的。
　　“好无聊，哪里来的这么没有根据的排行榜？我觉得你这样地图炮会被全国男人打吧。”
　　程奉非惊讶的看着一脸认真的何团团，半分钟后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何团团你太逗了，这是笑话啊，你竟然还这么认真的问我哪里来的，我的天呐，你真的太搞笑了，你是外星人么？连我们地球人的笑话都听不懂，哈哈哈！”
　　何团团仿佛吞进了一只苍蝇般绿了脸，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竟然完全忽略了程奉非的重点：一个笑话！
　　“有这么……好笑么……”何团团尴尬无比的看着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程奉非，有些不懂他的笑点，不过笑点低的人，都很幸福。
　　为什么呢？因为很容易就笑了呀。
　　看面前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程奉非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走走走，不笑了不笑了，去喝酒！”
　　他打了个响指，推着何团团朝旋转门走去，门外天色早已青黑，昏黄的路灯照耀着一路霓虹的车流，也照着他们的头顶，湿冷的隆冬之夜，凉意顺着皮肤朝全身侵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