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甜candy》绮罗水袖

24、偷渡

　　发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地，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秋风中瑟缩，圣保罗校园内一片萧瑟景象，给人心平添几分凄凉。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甜甜的离开让原本就冷寂的学校更冰冷…史迪亚，阿芝，柏蒂和安妮心中都在响起同一个声音：甜甜！你到底去了哪里？

　　威廉爷爷：请您不要生我的气好吗？在任何时候都得到您的援助和照顾，甜甜感激不尽！但是，请您原谅我的任性行为，并且请准许我自由的寻找我自己的生活方式吧！请您明白我的心情… 甜甜上
　　海港边人声嘈杂，马车拉载着货物在人群中忙碌的穿行，大批工人在船舷边喊着号子搬运货物，一个拿着大夹子的中年人在大声吆喝着搬运工清理货物，一片繁忙景象…甜甜提着简单的行李箱东张西望着，狄理斯去了美国…我的故乡也在美国…我要搭船回去找寻我的道路，一定要回到美国去！…学校一定联络了威廉爷爷了吧！不知道我的信和学校哪一方先到达美国呢？
　　砰！有人撞上了甜甜，甜甜一个趔趄坐在地上，行李箱也被甩的远远的。还没回过神，人影已经风一般跑远了。
　　“什么啊？”甜甜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拿起箱子小声嘀咕，“这么不小心，撞倒别人也不道个歉就跑！”
　　一群人从身边冲了过去：“抓住他！抓住那小鬼！”
　　不一会儿，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喧哗人声，吼叫声，笑声夹杂在一起。甜甜好奇的张望着，缓缓走近。绰约人影中似乎有个男孩倒在地上挣扎。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个壮年男人满面怒容的用脚踢着地上的男孩：“小鬼！找死啊！敢偷我东西！”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喝彩：“使劲揍他！我最恨小偷了！给他点厉害看看，以后还敢不敢出去偷！”
　　一阵拳打脚踢中，地上的男孩用手臂护住脑袋，始终不发一声。从身形上看还是个孩子…
　　男人打的正酣畅淋漓，一个娇小身影忽然冲到面前大喊：“住手！不要打了！” 男人一愣，拳头堪堪打到那人影，连忙收回手定睛一看，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少女，瞪着大大的绿色眼睛毫不畏惧的注视他：“请你不要再打了好吗？他会被你打死的！”
　　男人抱着手上下打量着女孩：“你是什么人？”
　　甜甜愤怒的开口：“我只不过是个路人！你这样打人是不对的！他还是个孩子！”
　　男人冷笑道：“我最讨厌好管闲事的人了！你知道这小鬼做了什么？他是个小偷！昨天偷了我的钱，今天好不容易才把他抓到！我说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替他出头？”
　　“…”甜甜咬咬嘴唇，“要如何才能化解这件事？他偷了你多少钱，我来替他还！”
　　男人满意的离开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甜甜扶起地上的男孩，那男孩不过十二，三岁，瘦弱苍白，嘴角流着血，但神情却是倔强的：“我是不会向你道谢的！”
　　甜甜一愣，随即微笑道：“我也不是为了要你道谢才这样做的！”
　　转过身，甜甜提着行李朝前走去。怎么办？原本是要搭船的，现在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要怎么才能上船呢？
　　甜甜在海港边彷徨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海港边的人也渐渐稀少了…怎么办，难道今夜要露宿在这里？什么办法也没有，那明天又能如何？甜甜一筹莫展。
　　忽然有人拉了拉甜甜的衣角：“你怎么还在这里？”
　　甜甜转头一看，竟是白天那个男孩。
　　甜甜有些意外：“是你！”
　　男孩撇了撇嘴：“为什么不能是我！…我问你话呢！你一整天都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啊？”
　　甜甜笑了：“小孩子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
　　“什么！”男孩跳了起来，“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四岁了！”
　　“哦？是吗？”甜甜上下打量男孩，“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二岁呢！”
　　男孩抱起双臂故作成熟：“好了，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大人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搭船去美国…”甜甜望了望渐渐昏暗的海面，“我没有钱了，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美国的！”
　　“…”男孩有些惊讶，“你的父母在美国吗？”
　　“不…我没有父母！”甜甜摇摇头，不知不觉的就说了出来，“有一个重要的人在美国，我想离他近一点，而且，美国是我的故乡，我想回到故乡去找寻我的道路！”
　　呀，我在说什么呢！对一个还不熟悉的小孩子…
　　男孩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说：“那么，我可以帮你去美国！”
　　甜甜一愣：“你？你怎么帮我？”
　　男孩左右望望，凑近甜甜小声说：“你没钱又要搭船去美国，只有一个办法，偷渡！”
　　“偷渡！”甜甜吃了一惊，“偷渡是犯法的！而且被抓住要被遣送回英国的！”
　　男孩不以为然的摊摊手：“那就不要被发现呀！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我有个兄弟在做货物搬运，可以让你藏到货箱里面偷运上船！”

　　砰砰！搬运的货物被摔上轮船发出砰里乓啷的声音。甜甜抱着头蜷缩在箱子里被摔的七荤八素，肚子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这种折磨停止了，甜甜忍不住悄悄掀开箱子一角。唔，外面很黑，感觉得到地面在摇摆，看来已经是在船舱内，而且船已经起锚了…甜甜掀开箱盖翻出箱子，呼！箱子里的空气真糟糕，差点被憋死…好黑啊，什么都看不到！一只手猛的捂住甜甜的嘴，甜甜大惊，被人发现了吗？不行，这样的话是要被送回英国的！我一定要逃走！甜甜用尽力气扳着捂在嘴上的手，使劲挣扎，耳边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轻点啊你！你这样乱踢地板会被人听到的！”
　　声音很熟悉，甜甜停止了挣扎。捂在嘴上的手放开了，甜甜转过身，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点，面前是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你吓了我一跳！”甜甜拍拍胸口说，“怎么你也会上船？”
　　“小声点！别忘了你是偷渡者！”男孩小声说，“我想坐船不行吗？”
　　两人靠着货物坐下来。
　　甜甜转过头注视黑暗中的男孩：“我叫甜甜，你呢？”
　　“嗯…我叫古基！”男孩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你真有勇气！一个女孩子敢偷渡！”
　　滴，一声深长浑厚的汽笛声传进黑暗的船舱。
　　“在海上，汽笛声是要发挥很多作用的！”古基给甜甜解释，“刚才那声汽笛是在和其他的船打招呼！”
　　“哦？”甜甜有些意外，“古基你很懂这个呀？”
　　“我爸爸就是海员，所以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海员！”古基轻声回答，“妈妈死去后，我不知多少次偷偷潜入船上…”
　　“很了不起啊！”甜甜称赞，“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梦想！”
　　“我已经十四岁，不小了！”古基连忙反驳,“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船舱里安静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
　　古基忽然又开口：“啊…现在的甲板上，一定是阳光普照吧！”
　　阳光普照的甲板…现在这里这样黑暗，和古基挤在狭小的船舱，真希望不是在这里，身边也不是古基…狄理斯，若是与你两人在阳光普照的甲板，该有多好！狄理斯，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好想你…
　　“你饿吗？”古基的话打断了甜甜的沉思。唔，说起来还真是饿了呢！
　　古基站起身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这间船舱本就大多装的食物，我是专门照准了来的！让我来找找可以吃的东西吧！”
　　一会儿功夫，几个苹果塞到甜甜手中，“吃吧！是苹果，还有很多！靠着这个咱们就可以撑到美国！”
　　闷在货舱里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见不到光，空气污浊稀薄，当甜甜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打气，坚持！每多坚持一分钟，就离美国更近了一步，离狄理斯更近了一步…
　　四天后，货船到达了美国海岸。
　　“甜甜！你醒醒！”迷迷糊糊中有人将甜甜推醒，是古基，“船已经到海港了！到美国了！”
　　“真的？”甜甜精神一振。
　　“我已经把船舱内我们的痕迹清理过了！”古基经验丰富的说，“现在我们都回到货箱里去，等下船员将货箱搬下船以后，我会来叫你的！到时候咱们就偷偷溜走！”
　　“嗯好的！”甜甜感激的回答，“古基你真是个好人！”
　　钻进箱子盖上，不一会儿就听到船舱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走进船舱开始搬箱子，接着甜甜所在的货箱被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感觉到下了船，然后砰的一声被扔到地上，摔的甜甜胃中翻江倒海一阵难受。
　　吆喝声，清理货物声，渐渐的嘈杂人声远去，耳边安静下来。甜甜侧耳倾听着，有些迫不及待，古基怎么还没有来？
　　有轻轻的脚步声接近了货箱，一只手悄悄掀开甜甜所在的箱子，古基的脸出现了：“甜甜，可以出来了，赶快！”
　　甜甜迅速的翻出了箱子，随即被灿烂的阳光照射的睁不开眼睛。四天的没有见到过光,眼睛很难受…这时有对话声传来，似乎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古基一把抓住甜甜的手就跑：“有人来了，快逃！”
　　甜甜跟着古基一阵狂奔，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古基和甜甜停下来大口喘着气。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甜甜左右打量着，这里是美国的海港一处僻静的地方，应该是安全了！我偷渡成功了！
　　“古基！谢谢你！”甜甜对古基感激的道谢，“若不是你，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古基脸红了红，忸怩道：“其实…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救了我，才会没有钱搭船！我很感激你的！”
　　甜甜笑了：“那我们互相帮助过，就算扯平了吧！”
　　“到了美国，你打算去哪里呢？”古基好奇的问。
　　“我…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当然有可去的地方！”甜甜笑着说，“你呢古基？”
　　“我要返回英国。”古基说，摸摸口袋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甜甜，你没有钱坐火车吧！这个给你！”
　　甜甜大出意外：“古基！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古基抓抓头，把钱塞到甜甜手里：“这也不是我的钱…你帮我还钱，这个算是我还你的吧！虽然很少，但是应该够你坐火车了！”
　　不等甜甜再开口，古基转身飞快的跑走：“那么，甜甜，我们就此分开了，祝你好运！”
　　甜甜心中一阵感动，望着古基的背影大声喊：“也祝你好运！古基，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海员的！”
　　转头遥望着海面，甜甜的胸口被喜悦充盈着，美国！我总算回来了！波尼老师！狄理斯！我所怀念的人们…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我现在已经太靠近了！那么，现在我就考虑在美国的第一步吧！先回波尼之家！

　　当甜甜终于再次回到熟悉的波尼山丘，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已经是初雪季节了，天空飞舞着小小的雪花，地面上覆盖浅浅的一层白雪，甜甜在雪地上飞奔着，转过那条路就可以看到波尼之家了！好想念大家！老师们，我回来了！
　　“是甜甜姐姐吗？”熟悉的清脆童音在山坡上回响，占美骑着一匹小马飞快驰来。离的近了，占美惊喜的跳下马来，一头扑进甜甜怀里：“甜甜姐姐！我简直不敢相信啊！真的是你！”
　　甜甜扔下行李箱，抱住占美打量着：“占美你长高了！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嗯，变得健壮了呢！”
　　“我现在在加多礼顿先生的牧场工作！”占美激动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甜甜姐姐！我们都好想念你！”
　　“我也是啊！”甜甜笑着替占美擦眼泪，“占美你长大了！别哭呀！大家都好吗？”
　　“大家都好！老师们也很好！”占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伸手提过甜甜的行李箱，“我们赶快回去吧！大家一定会又惊又喜的！还有刚才来的那个说你在伦敦的人…”
　　“说我在伦敦？”甜甜停下脚步，“刚才来的人？”
　　“唔…”占美抓抓头，“那个男人是来找波尼之家的！”
　　“男人？”甜甜惊疑的问，“是个怎样的人？占美！快告诉我！”
　　占美皱皱脸：“是个很俊朗的男人，不过很讨厌！” 哼，不理我！把我当小鬼！
　　难道…难道是…甜甜激动的抓住占美的肩膀：“占美！告诉我他的名字！快！”
　　“好像是叫…狄理斯的！”占美犹豫的回答。
　　啊！狄理斯…狄理斯来到波尼之家！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我可以见到他了！甜甜惊喜交加，再也来不及理会占美，转身发足就往波尼之家奔去，狄理斯！我想快点见到你！
　　波尼之家的教堂在满天飞舞的雪片中格外安详宁静，甜甜喘息着扶住教堂门外的小树，波尼之家…狄理斯！你真的在里面吗？
　　“狄理斯！狄理斯！”甜甜喜悦的推开大门，迎面是丽欣老师惊讶的脸：“甜甜！”
　　“丽欣老师！狄理斯呢？狄理斯在哪里？”甜甜冲到丽欣老师面前一叠声的发问，不等老师回答，又自顾向着接待室冲去：“狄理斯！波尼老师！”
　　丽欣老师呆望着甜甜的背影轻声喃喃：“甜甜…你到底是…”
　　波尼老师走到接待室门口：“发生什么事？” 见到飞奔过来的甜甜不由大惊：“甜甜！”
　　砰，甜甜从胖胖的波尼老师的身边硬挤进接待室，兴奋的声音在室内回响：“狄理斯！”
　　接待室里空无一人，桌上还摆着招待客人的咖啡杯，甜甜愣愣的止住脚步，呆立片刻失望的走到桌边抚摸咖啡杯，忽然转头急切的问：“波尼老师！狄理斯呢？狄理斯·杰迪·告拉斯达！”
　　“他在三十分钟前已经离开了！”波尼老师走到窗边温和的说，又指指窗外“他会在你喜欢的波尼山丘散步以后才回去！”
　　甜甜转身冲出接待室，向波尼山丘跑去。波尼山丘！他还在波尼山丘！可能会见面的！
　　“甜甜！等等！”身后传来丽欣老师焦急的呼唤，“他是坐马车的…”
　　“狄理斯！狄理斯！”甜甜站在波尼山丘上四处奔跑着呼喊着。然而山丘上一片寂静，只有雪花飘舞着，映衬着甜甜孤独的身影。狄理斯…任何地方都不在…他已经离开这个山丘了！甜甜在雪中瑟缩着抱住手臂，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我来到这村庄的时候，想必狄理斯正站在这里…站在我成长的波尼山丘上，他在注视什么…他在想什么呢？咖啡杯还是暖的，足迹也还没有被风雪覆盖…狄理斯！在海港，在波尼山丘，我都是在远处追赶着你…

　　甜甜坐在燃烧的温暖壁炉前发呆。
　　“他的出现，我们也吓一跳呢！他只说他是甜甜在伦敦亲密的朋友！” 波尼老师一面倒着热朱古力一面说：“而他唯一相见的就是甜甜常常提起的波尼之家和波尼山丘…”
　　丽欣老师接过波尼老师手中的杯子，放到甜甜手上，温和的说：“喝杯热朱古力吧，这样身子会暖和一点！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常常都是让我们震惊的！”
　　甜甜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丽欣老师接着摆出质问的样子：“甜甜！你从那间名校逃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噗！甜甜口中的热朱古力喷了出来。丽欣老师！你真是了解我…
　　“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波尼老师开始护短了，“甜甜已经很累了！让她先去休息吧！”
　　“波尼老师！你又这样姑息甜甜！”丽欣老师不满的抱怨。
　　波尼老师慈祥的笑着：“这件事，明天再说吧！”
　　波尼老师…丽欣老师…一点都没有变！甜甜一低头，眼泪似乎流了出来。连忙低着头站起来：“晚安！老师，我先去休息了！”
　　目送着甜甜的背影，丽欣老师感叹道：“甜甜还是没有变呢！还以为她会变得淑女一点…”
　　波尼老师喝了一口茶，悠悠开口：“不…她已经变了！她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孩子了！你注意到了吗？她跑进来时的样子！一年多没有见面，她是在叫谁的名字？”
　　丽欣老师笑了：“真的！听不到我们的名字呢！”
　　她叫的是那个俊秀少年的名字！嗯…他静静的站在波尼之家前面，凝视着教堂四周的树木，那怀念的眼神…他是在想什么呢？
　　“忽然到访，真失礼了！”坐在接待室里，少年彬彬有礼的说，“请问波尼山丘是在哪里？”
　　丽欣修女走到窗前指给少年看。
　　少年笑了起来，深褐色的眼睛闪动着光芒：“是那边吗？在伦敦也有！”站起身来，少年披上披风客气的道别：“非常感谢你们！我会到那山丘上去散散步再回去！”
　　刚巧开始下雪，他把马车泊在山丘之下，慢慢的驶去…这个人，一定是对甜甜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