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动我心》温非

5、第四章 情弦

　　惠康医院是S市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不仅有一流的医疗设备和怡人的环境，这里的医生也都是在医学界有着一定地位的厉害人物。
　　这几天，医院15楼VIP病房位于走廊尽头的那一间，在晚餐时间总是上演着喂食之争。
　　“我的手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动手了，不用喂了啦！”温婉却娇俏的女音带着一丝愤慨与无奈。
　　“不行，我不放心，要等你出院才行。”低沉迷人的嗓音不容抗辩。
　　“真的不用了！程先生！”年漪难得大声说话，证明她实在不愿听从男子的安排了。手脚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结的疤都开始渐渐掉落，可程域却始终坚持要喂她吃东西。
　　听到她的称呼程域不悦地皱起眉，“说了不要再叫我程先生。”
　　“不然该怎么叫你？”年漪不满地看着这个霸道的家伙，什么都要管。不明白为何如此忙碌的他会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出现在她的病房，陪她用餐。
　　从陆飞凡口中她知道他竟是S市百年企业远程集团的继承人，这两年也正在接受继承人的考核。忙到晨昏颠倒的他却依然有精力与她闹，每每都要她投降才肯罢休，可是今天她绝对不要妥协！二十几岁的人有手有脚再要人喂真是丟脸死了！气愤中的她甚至脱口喊出会惹他不高兴的称呼。事实上她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叫他，以往都是不带称呼的，有次试探性叫“程总”他也是一脸不悦。
　　“你想知道？”狭长的丹凤眸闪过一抹算计，程域放下手中的土豆泥，坐到她床前，欺近她。
　　因为腿受到轻微骨折，比手要严重，好的慢些，除了必要的活动一下，年漪还是每天被压在床上坐着。
　　忿忿地看他一眼，年漪没好气地说：“要怎样啦！”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听我的，那我就不喂你吃了。”程域愉快的开出条件。
　　“真的？”狐疑地盯着他。
　　“当然。”信誓旦旦。
　　“你说。”好吧，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能怎么样。
　　程域凑近她，魅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叫我域。”
　　脸刷地红了，这样亲昵的称呼让年漪羞涩不已，甚至觉得还不如让他继续喂饭。太亲密了，叫不出口呀！
　　“不许反悔！”看出她的小心思，程域抬起她的脸，靠的极近极近，男性的气息拂在面颊上，在她心里掀起狂潮，也让她手足无措。
　　“乖，叫我域，漪漪宝贝……”他用他低沉迷人的声音诱哄着她，叫着他为她起的小名，性感的薄唇极轻地擦过她的，引起她一阵战栗。这个男人，绝对是调情的高手。
　　她想推开他，远离他，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些，却被他抱得牢牢的，不能移动分毫。
　　“不要……”年漪不知如何是好，“或者，Daniel可以吗？”祈求地打着商量。Daniel是他的英文名，至少她不会那么尴尬。
　　程域挑眉：“你如何知道的？”
　　年漪稍稍退开一点，看着他的神情倒也不像生气，考虑着要不要把某医生供出来。程域却又贴过来，“不可以，叫我域，一定要这样叫。”
　　“这种耍赖皮的口气，原来程大少也会啊！”正当年漪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陆飞凡戏谑的声音，年漪更窘迫了，直推着程域，求他别再闹了。
　　程域却根本不理陆某人，连头都不回，只盯着年漪红得欲滴的脸，拇指指腹划过她略微苍白的唇，“不肯叫，就让我亲你。”
　　年漪躲避着这令人怦然心动的亲昵，一边向他告饶：“拜托……”一边偷偷地觑向倚在门边看戏的陆飞凡。
　　程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回头看了看陆飞凡，投向他的眼中含着“滚蛋” 的意味。陆飞凡摸了摸鼻子，知趣地退了出去。
　　解决了碍事的家伙，程域并不肯放过她，转头继续紧迫盯人，“快叫。”
　　“……”眼中透着无奈，望着他墨色的双眸，年漪轻启朱唇：“域……”
　　心中不可抑制地震开波纹，被心爱的人喚出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程域俯首吻住她的唇，在她唇上辗转蹂躏，反复逗弄，舌尖舔着她的唇形，轻舐她的齿关，诱哄她为他打开一室芬芳，长舌便纠缠着她的不断地翻搅……
　　直至抵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渐渐无力地下滑，他才惊觉自己孟浪，连忙放开她来，让怀中的人得以喘息。
　　抱着她，心中隐隐有着喜悦，终于她的唇舌都有了他的痕迹，她生涩的反应更是取悦了他。
　　年漪在他的吻中近乎窒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热烈缠绵的唇舌接触，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都吸走一样，让她不知所措，也震撼不已。
　　待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年漪才惊觉刚刚的亲密多么不合适，不合适的身份，不合适的场合，自己甚至还有丝眷恋！她推拒着程域的怀抱，想着他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一举一动，是把自己当什么呢？喜欢的人吗？他并未表明过，自己也不能自以为是地这样想。难道说，他只是戏弄？想到这里，她竟掉下泪来。
　　程域原本还以为她是害羞所以抗拒他，只由着她在他怀中扭捏，并不放开圈住她的手，不想却看见她晶莹的泪珠掉下来，才慌了神。
　　“别哭，漪漪，别哭。”他心慌地擦过她眼角的泪，“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的话语透着真诚，让她有些安慰，想说些什么却止不住眼泪往下掉。或许是年漪从出事以来还没有将心情发泄出来，借着这个起头，便哭个不停了。
　　年漪哭得很伤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她的眼泪让他心痛，更让他心疼，然而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只好一边不停地道歉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急躁。
　　面对他的道歉，她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揪着他的衬衫，呜呜咽咽地哭着。
　　程域是难过的，见她在他吻过她之后哭成这样，不禁怀疑，她是不喜欢吗？竟这么伤心？这些日子里，她对他偶尔蜻蜓点水的亲吻虽不乐意，却也没有排斥，甚至还会脸红。以为经过相处，她是喜欢他的，也能明白他的心意。果然是他忽略了，每次的浅吻都是自己偷袭得来的。
　　“漪漪……”程域心底一阵叹息，“……抱歉。我……”
　　年漪在他怀中用力摇着头，打断他的话，虽然仍有一些哽咽，她却觉得心里畅快许多了。“我，我不是生你的气。”
　　闻言程域惊喜地低头看她，怀中的人却不肯把头抬起来，仍是埋在他的胸前，感觉到胸襟一片湿意，他勾唇，多少明白她是不想他看到她哭得丑丑的样子。
　　“漪漪。”轻唤着她，他抚着她的背，“我帮你擦擦脸，否则会疼。”等眼泪干了恐怕会扯痛她娇嫩的脸蛋，这是他不允许的。
　　年漪还是不肯动，他低头附在她耳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轻轻哄着，“不会丑的，乖。”
　　总算是肯动了，从他怀中退开，却始终低着头，长发遮着面颊，看不清她的表情。年漪伸手往脸上抹去，却被程域抓住，“别动。等我一下。”
　　程域叮嘱她不许乱动，起身去洗手间将小毛巾打湿，出来的时候见她双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腿上，头却还是微微低着。程域扬唇一笑，为她别扭的小心思。
　　抚过她的发，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尽管她有抵抗，但他稍微加了些手劲，迫使她不得不抬头面对他。一看，程域不由得笑出声。
　　年漪看到他笑，挣扎着要别开脸，程域忙说，“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只见她的脸颊通红，头发凌乱，额前的发更是乱七八糟地贴着，眼睛微肿，从眼角处划着几道泪痕。
　　程域忍住笑，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眼睛，脸颊上的泪痕。一遍擦完又去洗手间将毛巾清洗了，再给她擦拭了一遍。用手疏了疏她凌乱的发丝，捧着她的脸端看了下，似乎是不放心，往病房的几处扫了扫，对她说“等我”便走了出去。
　　年漪看着他认真地给她擦脸，心里暖暖的，就算是她自作多情吧。人心是知冷暖的，程域对她的好，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怎么也不愿相信，也许，就算他亲口对她说喜欢，她也不敢信吧？
　　不一会程域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陆飞凡。年漪见到陆飞凡脸又烧红了，程域却不甚在意。（（某作者：果然脸皮厚。））径直走到她面前，从手中拿出一盒东西，用手指挑了一点出来，端着她的脸轻轻柔柔地在她脸上涂着。清凉温和的感觉铺开在脸上，让她觉得脸没那么紧绷了。
　　一旁的陆飞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心里却不是不惊讶的。几时程大少也会这么细心体贴人了？对衣着一向在意的他却丝毫不顾自己皱巴巴的衬衫，一进来便找他要面霜，匆匆忙忙的样子。
　　一年前曾经听闻程域吐露过心事，将人送来的那天晚上他几乎是用吼的把自己从被窝里挖出来，当时便猜想这个女孩就是他放在心里许久的那个人，却不曾想，他竟已经用情至此。
　　“飞凡，一起用晚餐吗？”
　　思索间，听见程域扬声问道，陆飞凡回过神，“怎么你们刚才没吃吗？”
　　听到陆飞凡这样说，年漪才发现这一闹，已经近八点，而此时桌子上的食物早就冷透了。
　　陆飞凡促狭地笑了，“我说程大少，你确定我说‘好’可以？”
　　程域瞥了他一眼，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淮叔，是我。让何叔重新做三份晚餐，一份跟之前的一样，还有一份是给飞凡的。”
　　年漪听闻，似乎陆飞凡经常去他家吃饭？这厢陆飞凡倒是很高兴，“哇，我好久没吃到何叔做的菜了，小漪，我这是沾你的光啊~”说完还冲她挤眉弄眼，让年漪非常不好意思。
　　程域倒是笑了，“我家的门又没拦着你不让你进。”
　　“我可不敢去，你爷爷现在老想把我和你妹妹送作堆，等过段时间老爷子兴头过了再去吧。”陆飞凡一脸敬谢不敏。
　　程域嗤了一声，却见他又拨了一通电话，“Mark，送一套便装到惠康医院来。还有，把今天没处理完的文件跟明天开会要用的东西也带过来吧。恩，不回公司了。”
　　挂上电话，程域扯着领带，年漪才注意到他浅蓝色的衬衫已经皱皱巴巴，被自己哭湿的地方已经快被风干，想着自己毫无形象在他面前大哭，她就羞得无地自容。
　　程域拉下领带随手挂在架子上，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骨节分明的锁骨，透着一股子性感。倒了一杯温水，拿给年漪，看似随意地问着，“飞凡，漪漪几时可以出院？”
　　“腿虽然有骨折，不过也差不多恢复了，多活动活动就行，等骨头长正，身体恢复就可以出院了。”陆飞凡人虽然有点痞痞的，但医术倒是没得说。
　　“唔，那应该在七八天之内吧。”程域计量着。
　　“差不多。”陆飞凡耸耸肩，“怎么？你还怕付不起住院费啊？”
　　斜眼看他，“这么说你要跟我收住院费？”
　　“要不给你打个八折？”陆飞凡揶揄道。
　　“恩。”程域故作沉吟，“我去跟爷爷说你愿意迎娶舍妹。”
　　“喂！不带这样的！”陆飞凡立刻跳起来。
　　年漪听着不由得担心，“那个，住院费……”
　　却见陆飞凡摆了摆手，“我们说着玩的。”
　　“别在意，漪漪。医院是他家的，自然不会问我要。”程域接过她手中喝了半杯的水，就着她喝过的位置喝了两口。
　　愣愣地看着他，消化着他话中的讯息，原来陆医生这么不简单啊。
　　见到她眼中的惊奇，程域勾唇笑道，“这家伙是不是一点也不像院长？”
　　年漪看看陆飞凡，穿着白大褂，却一副不羁的神情，对程域点了点头。
　　“喂！”不满地朝他俩抗议，“小漪的伤还是我在治呢。”
　　“你在威胁我？”扬眉问他。
　　“哎呦，谁敢威胁您呐，程大少爷。”一副皮皮的样子。
　　“飞凡，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菜是酱烧排骨吧？要不我跟何叔说说？”
　　“胡扯！最讨厌酱烧的！”
　　“恩，要不换个炖冬瓜？”
　　“喂，你几时见我吃过冬瓜！”
　　“那……酱烧豆腐？”
　　“程域！”
　　年漪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捂唇轻笑，只见陆飞凡一脸愤愤然，程域却笑得好不惬意。他们，果然是好朋友吧。
　　正斗着嘴，门外响起敲门声，“程总。”是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进来。”程域扬声应道。
　　来人是个斯文的男子，戴着金边眼镜，端正的五官，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穿着正式的西装。
　　他进来后先朝程域微微躬身，低了低头表示礼貌，“程总。” 然后对年漪也是如此，“年小姐。”最后对陆飞凡，“陆先生。”
　　年漪连忙也点头回礼。眼中有着好奇。
　　“嗯。”程域似乎对他刚才的举动很是满意，唇角含着笑，向年漪说道，“他是我的特助，潘文祈，叫他Mark就好。”
　　“你好。”年漪再次跟特助先生打了招呼，这位潘先生看上去就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把东西放那边吧。”示意他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程域吩咐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潘文信听完后很快便走了。
　　程域翻出那套换洗的衣服，走进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