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雁儿高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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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颜风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实在跑不动了就躲到暗处喘几口气再接着跑。过了宫门也不敢停歇，因为有很长的一段路是百姓禁步区域，她一个人狂奔太显眼了，要尽快躲到人群中。
因为是腊日，祭祀的欢庆会持续很久，家家户户都庆祝丰收，街市更是充斥着各种小贩，行人来往不绝，颜风一头撞进人群里才慢下速度调整呼吸。
尽量融入人堆里，跟其他人一起随着人流向前，颜风远远看到了谪仙居的楼顶，心里激动万分，两个多月了，终于能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推挤着人群想尽快到达那里，近了才看清谪仙居竟然黑灯瞎火，她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底层还是摇曳着一点光亮，她才放心下来。
腊日这天虽然是一家大小在家围桌的时候，但聪明的商人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特别是乐坊之类的场所，更要大力做好宣传和服务，就算再怎样，至少也要搞热闹一些，赚点人气嘛！
但是走得越近就发现越不对劲，谪仙居门前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客人的样子。颜风心里惊疑不定，快步上前敲门，没想到门竟然一推就开，她吓了一跳，一边跑进去一边大声喊叫，“红秀、绿锦、粉莲，我回来啦！红秀——”
她到处乱撞，但屋子里虽然点着灯，却根本不见一个人。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敢多想，她见大堂没人，直接冲去红秀的房间。还没跑到就看见一大群丫头都挤在红秀房中，不时笑两声。
人都在！颜风顿时双眼模糊。她不顾一切地喊叫，冲进去大吼一声，众人被她吓了一跳，都静了下来。
“我回来了！”颜风大笑着，一边笑一边叫，众人看清了她的样子，欢呼一声，一起大喊大叫。
“风姐，你可算回来了！”
“我们都担心死了！”
“呜呜……”
“哭啥，该笑！”
“对哦，哈哈……”
被众多女子抱了好久，颜风差点被淹死在她们的眼泪里，还是红秀让大伙儿放手。“去去，都放手，看小风快憋死了。”
众女表示抗议，颜风喘了一口气，笑着说：“没事，憋死了我也乐意。”
众人笑闹，就连一直冷静自控的红秀也双眼莹莹。
好不容易终于平复了激动的情绪，颜风连忙询问为何谪仙居如此冷清。
“还不是因为你失踪了。”红秀叹了口气，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颜风失踪后，谪仙居里根本没有人能教导新的舞蹈节目，虽然凭借着名气和颜风训练的成果，红秀她们要继续经营下去不是难事。但是她们却无心歌舞谈笑，几乎每个人都出去寻找颜风的踪迹，却都毫无所获。
“那时旁边那家‘满堂春’竟然趁火打劫。”绿锦气愤地说。
原来当日来找茬的男人就是满堂春的幕后掌柜，他眼红谪仙居的红火生意，跑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碰了钉子，心里不忿气，便去酒楼吃喝，醉了满口胡话被别人听了去，就那么恰巧，那个别人竟然是当朝国舅祈释远。
“那疯子胡乱说，把咱谪仙居幕后之人说得天花乱坠，国舅爷趁他酒醉，套了他的话，结果……”红秀苦笑。她们小老百姓的还能和皇亲国戚斗么？
颜风沉默。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原来真是被人陷害。“后来那‘满堂春’的老板怎样了？”
“也不咋样。”一个姑娘呸了一口，“后来靠着国舅爷的银子爽快了一些时日，风生水起的，还自鸣得意，到处和人说他跟国舅爷有交情，挺嚣张的。不过后来不知怎的就失踪了，‘满堂春’也跟着关门了。”
心里一阵沉重，颜风皱了眉头，又是一个权利的牺牲品。这就是古代，享有特权的人一句话，就能夺去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性命。
不等她从莫名的伤怀中出来，红秀接着说：“之后一段时间我们虽然也开门做生意，但是却大打折扣。”没有颜风在幕后出谋划策，谪仙居就像失去了灵魂，徒具外形，早晚会被人看出她的空洞。
“最后就索性关门大吉，在这儿干等着。”红秀叹息，众人也有些唏嘘。
“别这样，我不是回来了么。”颜风笑着，伸手擦去粉莲的泪水。
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红秀原本是想让颜风去休息一番而后才详谈的。但颜风摇头，让绿锦去买些酒菜，准备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并且吩咐了粉莲几句话，让她立即去办。
大家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颜风笑而不语。等绿锦带人布置好了酒菜，颜风让所有人都围成一桌。
今日是腊日，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谪仙居差不多二十人围着一张大桌子坐成一团，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其乐融融。
颜风微笑着看她们，也不多说什么。等到粉莲来了，颜风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红秀，”她提高了一点音量，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你说一下，从百花堂成为谪仙居之后，赚了多少钱？”
红秀疑惑地站起来，见颜风朝她点头，说道：“大概……有几万两银子吧。”
颜风微笑，挥手让粉莲上前。“粉莲你说。”
“从变成谪仙居之后，咱们共赚了九万七千零五两，除去了给每人的月银、购置货物衣裳、布置场景和各种道具还有茶叶点心进货等各种开销，现在剩余的共五万三千五百八十两。”
颜风点头，“还有呢？”
粉莲又拿出了一叠银票，“这个是从钱庄里风姐姐的户头拿出来的，一共是一百两黄金。”
众女哗然，议论纷纷不知颜风此举是什么意思，就连红秀也讶然不知所语。
见此情景粉莲有些局促，因为颜风只叫她把现银换成银票，又把账目和钱拿来，并没有说要做什么。
颜风却微笑，让所有姐妹都坐下，她走到席前，朝众人一拜。“各位姐姐，颜风在此谢过姐姐们的照顾。”
众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制止，颜风摇头，“各位姐姐，颜风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多亏了各位姐姐，颜风才能保全至今。各位姐姐的情谊，颜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知她是做那样，众女面面相觑，红秀看着她，让所有人都坐下，问颜风：“你这是干什么？”
颜风微笑着，让粉莲把所有银票都分了。“这里所有的钱都换算成银票，银票是几个全国都有分布的钱庄，每人还有十两碎银，大家都带着。”
她表情严肃，认真地对她们说：“请各位姐姐听颜风一言，你们带着银票和银子，明天一早就离开皇城，走得越远越好。这些钱都是姐妹们的血汗钱，都是大伙儿的钱。把这些钱拿了去，足够大家过好日子了。”
见红秀咬着唇似乎有点不甘，她笑了。“皇城将有巨变，此地非久留之地，大家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做营生也好，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回来也罢，这些钱就当做给大家防身用。”
颜风退后几步，再拜，“颜风在此拜别了。颜风从国舅府和皇宫出来，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但各位姐姐对颜风的深情厚爱颜风此生不忘。”
所有人都安静了。有些人还想说些什么，被红秀制止了。“都听她的。大伙儿好好吃饭，等会儿到粉莲那儿领钱。姑娘家抛头露面毕竟不是好事，要是寻了好人家，就嫁了好好过日子。”
感激于红秀的理解，颜风笑着让大家坐下，好好吃了最后的一顿团圆饭。
等吃了饭，所有人都把银票和碎银领了，颜风和红秀一起一一把所有人都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出门在外，单身女子容易招惹危险，所以颜风让她们都穿上男子服装。操弄了很久，天已经蒙蒙亮了，颜风让她们赶紧趁着清晨守卫不严迅速出城。
送走了所有人，最后留下的是颜风和红秀、绿锦和粉莲。经过了商量，似乎红秀她们三人要一起走。
红秀对颜风坚决不肯跟着她们很不满，“你一个人，连路都认不得，怎么走？”
“别这么说嘛。”颜风吐舌头，“我不会亏待自己的，总会有办法的。况且我身无牵挂，去哪儿都一样。”她笑了笑，催促红秀她们快走。
“你……”没有办法，红秀只能拉着她的手，嘱咐她一定要小心。颜风笑着答应。
目送她们出门，颜风也打理起自己。她穿了一身书生的男装，绾了一个书生髻戴上书生帽，在自己脸上抹了黑灰，让自己脸色暗沉，看起来一副病态，背上包袱装着驼背坡脚的样子，像是个体弱多病又深有残疾的青年。
对自己的装扮很自信，她并不挑小巷子而是放心地在街上走，沿途见了许多疾行的禁军，有些还是见过的，但他们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也不知是她的装扮太过成功还是他们太过匆忙。
眼看要出城门了，迎卖面而来一支进城的军队，领头的骑士竟然是杨萧。
颜风愣住了，见他的视线扫向自己，她急忙低头，拖着脚不急不忙一步步地往前走。
杨萧只扫了她一眼便专心骑马向前，两人一骑一走，擦身而过。
离开了城门很远，杨萧带着的军队已经全部进入了皇城。颜风到了安全的距离，回头看了一眼，见日光慢慢点亮翡城，没有丝毫温暖，反而显得阴沉。
这个有着美丽名字的都城，风云聚拢，寒雪将至。
颜风只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而去。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雁儿高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