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笑谈》华那砂

44、明辨2

　　起身走到窗前，颜风凌空掬了一把冰冷的空气，屋子内外不小的温差让她打了个冷颤，手抓的那把冰冷的空气似乎都含着冰渣子。
　　虽然冷得发抖，但冷却能让人冷静。
　　颜风站在窗前发呆，任由冷风扑面而来，灌进自己的衣服空隙中，冰冷自己的身体。她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
　　又打了个喷嚏，终于忍不住从头到脚都抖了一遍，颜风才感觉自己的双手冰冷，站得太久了。
　　一边被寒冷折磨着想钻回房间里头，一边又眷恋着寒冷如同醍醐灌顶的清爽，颜风犹豫着，磨磨蹭蹭地想再待一会儿。
　　“夜太冷了，你该回去床上躺着。”
　　也许是思绪融入了静夜中，也许是没反应过来，当身旁有人说话的时候颜风并没有立刻跳起来，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直到被披上厚重的皮裘，她才缓缓地回过头去看。
　　意识好像还神游天地外，她借着月光花了点时间才认出眼前的人，随即扯起嘴角，问候道：“好久不见了，杨侍卫。”
　　来者竟然是杨萧。
　　只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颜风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往里去，等身子烘暖了她也热了，直接把皮裘脱下，随手扔在床边。
　　见她只穿着里衣，杨萧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
　　“怎么了杨侍卫，你不会是大晚上的到我房里来咳嗽的吧？”颜风随意坐下，见他有点局促，便笑他，“你独自一人到后宫还钻进了玲珑居我的房里，是不是不太妥？”
　　悠悠地点起烛灯，颜风一举一动都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慵懒的美态。温柔的烛光给她的脸染上了一点色彩，看上去不至于太过惨白病态。
　　“……你，身子还好吧？”犹豫了半天，杨萧吐出了这一句，颜风却笑了，“还好，死不了。”
　　可能是认为颜风有说反话的嘲讽成分，杨萧静默了。颜风却不想管他，她累了，不想管也没心思招呼别人，所以也不说话。
　　良久，杨萧才又问了一句：“你的嗓子……好像受伤了。”
　　很明显是的，刚才她讲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得不行。“呵，没办法，命捡回来就算不错了，”
　　虽然中途没有了意识，但她还是知道自己中毒差点身亡的事实，况且从茜芸她们的神态中她也大概能知道当时自己是有多惨。
　　颜风做了个手势让杨萧坐下，见他似乎有些犹豫，她微微一笑，“看来你是没什么要紧事，那就后会有期了。”说着还指指窗口，让他从哪儿来就往哪儿走。
　　杨萧犹豫着，也没有走，颜风无奈，“大哥你倒是说话啊，让我这么个病人大晚上地陪你相对两无言，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等了半晌，杨萧还是不说话，颜风精神不好，也没心情继续跟他打太极，一生气，骂了一句：“欠骂是不？要不就开口说话，要不给我滚出去！”
　　终于杨萧走到她身旁的凳子落座，颜风还顺手给他倒了杯茶，等着他开口。
　　等得颜风想打瞌睡想赶人走的时候，杨萧终于说话了。
　　“你……在宫里，要小心……”
　　是啊，命都要没了，往后是要小心的。
　　“不要去招惹容妃……”
　　了解，这么凶的女人她也不想去招惹。
　　“……更加不要招惹如妃……”
　　原本一边听一边乖顺点头的颜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抬头看杨萧，慢慢地开口问，“你知道是谁要杀我么？”
　　杨萧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但迅速恢复了冷静的表情。“我不知道。”
　　“是么……看来我的确得罪了不少人。”颜风垂下眼帘，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
　　杨萧皱着眉，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瓶放到了桌上，“这个……是疗伤的圣品，对解毒疗伤和恢复精气都有很好的……”
　　颜风明亮得如同透析他心境的双眸直视他眼中，杨萧后半句被掐断，在颜风的视线下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了？”
　　“我是中毒了么？我怎么觉得自己很健康啊……”颜风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似乎在自言自语。
　　杨萧急忙道：“你中毒虽然不深，但毒性太过猛烈，对身体损伤太大，要小心调理……”
　　他还没讲完，颜风就开口，“你怎么知道……”颜风看着他，脸色捉摸不定，“你怎么知道我中毒，而且还是很猛烈的毒？”
　　杨萧顿时哑口无言，颜风看着他狼狈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那两个小瓶子，“这两瓶东西，对于我中的毒有功效，为什么？”
　　她盯着杨萧的双眼，“因为你很清楚我中了的是什么毒，是吗？”
　　杨萧由原本的焦躁变为了镇静，他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任由颜风责问的目光逼视，一个字也不再出口。
　　颜风冷笑，“祈大人的清障啊……”
　　“不是……”杨萧想说什么，颜风摆手，让他不用多说，“明白，各为其主嘛，我这种小卒子碍着别人的路，自然要清理。”
　　杨萧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走吧，我累了。”实在不想纠缠这种问题，她背过身不去看杨萧。
　　搞了半天，原来她是无辜受牵连的。
　　“告诉国舅大人，颜风珍惜自己的小命，希望他能放颜风一条生路，颜风感激不尽。这两瓶东西请杨侍卫带回去吧，颜风命薄，无福消受。”
　　身后没有回音，静了很久颜风才慢慢转身，房里早已没有了杨萧的影子，只剩下桌上留下的两个小瓶子。
　　颜风撇嘴，她不愿意领杨萧的人情。起身抓起那两个小瓶子，走到窗边用力往外面扔，她嘴里还念念叨叨：狼心狗肺，才不想要呢！
　　真是郁闷，干脆去睡觉吧！颜风气呼呼地走向床，突然间听到一声叹气声，她被吓了，加上心情不好，第一反应是骂了一句粗口。
　　TM夜半三更的乱吓人，就算是晚上乱飘的兄弟也不原谅！做鬼了不起啊？大姐我今天差点成了你们同类，真TM郁闷！
　　在她骂骂咧咧的时候，慢悠悠地，屋子里飘起了一个声音。
　　“女孩儿家，怎么开口闭口这么粗俗。”
　　这回她是真的被吓着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玲珑居外屋虽然还有茜芸、毓微和芳兰住着，但她们该早就睡着了，而且刚才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很明显不是女声。
　　颜风渗出冷汗，不敢动作。
　　但是转念一想，凭什么她要怕？差点成为亡灵的自己为什么要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子，颜风猛然转身，看看传说中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一看，什么都没有嘛。
　　她松了口气，想想刚才的声音，也可能是自己幻听么……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颜风吓得吸了口冷气，转身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