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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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十字的戒指，那代表“你是我命定的恋人”。
——题记
那天，我一个人在便利商店吃一份水果沙拉。在我低头狂吃抬头的间隙，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看见马路上安静地走过两个身影。很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处在最美好的年纪上。
女孩的嘴角挂着清浅的笑，男孩透出一种得意的神气。我无声地低下头，用手拨弄着盘里的沙拉。再抬起头的时候我笑了。我知道那个曾经我认为可以成为生命中全部温暖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那一刻，眼泪一下子弄花了我的脸。
我叫叶隐瞳。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物质奢侈的城市里面。很多时候蹲在马路边不说话。很多时候藏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发呆。又有很多时候抬头仰望被钢筋混凝土建成的高楼隔离出来的一小块天空。口袋里装着坐井观天的幸福。
我的父母和无数有着空洞、冷漠的灵魂的人一样，为了名利和金钱游离在这个城市里面。与许多人相比，他们似乎拥有更多挥霍和奢侈的资本。他们会在每个星期固定的时间回到那个被称为家其实徒有虚名的大房子里放下一沓粉红色的纸。他们自以为可以让我外表光鲜地出现在学校里面，然后心安理得地整夜整夜地不回家，继续维持表面上和睦平静而实际上早已相敬如冰的夫妻关系。
所谓的家，给我的全部印象就是无处不在的把我当神般供奉着的佣人。
我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自己寄居的那座装饰豪华但冰冷的房子，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乎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家庭。我只记得很久前的一个除夕夜，很多我不认识的大人突然从城市的各个角落爬到我住的房子里吃饭。在他们亢奋的谈话声中，我一个人从饭桌上跑了出去。当我骑着空荡的单车在更加空荡的旷地上来回骑了几次的时候我就哭了。很多漂亮的烟火在我眼睛里绽放，耳边想起了若有若无的梵唱，破裂而又华美。
那一年，我十岁。没有朋友。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上帝送我的礼物。
空间里都是嘈杂的音乐和疯狂地跳着劲舞的人类。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和我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眼神是怎样的，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我确实有过哭的冲动。
华丽与空洞，这两个不应该同时出现的形容词。在那个男孩的歌声穿透过我的耳膜时，我却同时想到了。
“冷镜一！冷镜一！”许多女孩尖声叫道。
我踮起脚看向舞台。
很帅气的男孩子，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好漂亮的戒指！我的目光停留在他握着麦克风的左手上。略微带点黑色的银色指环，再加上闪亮的碎钻点饰的细长十字架，戴在那只漂亮的手指上，让人感觉像看到的是天使一样。
我从酒吧的侧门走到旁边的栏杆处。
用手机交代完管家出来找我后，我趴在栏杆上静静地吹着风。
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在走近时又停住了。
“管家，你看到那个叫冷镜一的了吗？我要他左手中指上的那只戒指。不管出多少钱都一定要把那只戒指买下来。如果他不肯，我破例让你们施行一点暴力。好了，你去办事吧。”
有点奇怪，因为对方没有任何行动。
我生气的回过身去。
“我说得还不够清……”当看到对方的脸时，后面的话也都哽咽住了。
冷镜一！？
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突然明白似的，我拔腿向前跑。
他很快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拼命地跑，身边所有的人和物都静止了。我不停地驱使自己的腿跑得更快，再快。
一只手从后面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右手。
当时的触感早已流失，我只知道，从那时起，所谓的开始与结束就已经注定好了。只是当时年少无知，只认为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明亮了。
“放开我！”我生气地说道，左手尝试着想要把他的手指扳开。
“你不是想要我的戒指吗？”所有的动作都在听到他的那句话后停了下来。
见我不再挣扎，他放开我的手，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从自己的手指上取下那只戒指，然后在我的每根手指上都试过一遍，最后套在了大拇指上。
我把手伸向天空，非常难得地笑了。他也对我笑，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下我的耳垂。
就这样，15岁的时候，我收到了生命中第一只戒指，也遇到了我第一个朋友。
冷镜一是第一个对我露出不设防的笑容的人。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然而只有我可以微笑着叫他一一。
我们都是靠残存温暖为生的发亮虫子，都是极度孤单、自我崇拜的暗夜血姬，都是空虚地无处可躲的魔鬼之子。但我不太爱说话，不经常笑，像个所有这个城市后现代阴影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一样。极度孤傲又极度脆弱。而一一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每次坐在书房银灰色沙发上的时候，随意搁置在沙发上的脚指总是习惯性地卷曲成寂寞的姿势，好象随时作好逃离的准备。一一是个极度敏感的人，所以他的外表总是涂上了层润滑油，不至于自己被世俗磨得太伤。
我的一一，喜欢温柔平滑的黑夜，眼睛里溢满了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水，浑身散发出按业天时决绝的光芒。冰蓝色的血液，起舞不止。
然而无数人眼中的冷镜一，穿着朴实规矩的校服，但是仍旧遮不住他身上自然显露出的若有若无的光芒。黑色的头发柔顺地下垂，长相英俊，成绩优异又谦和有礼。
可是一一就是一一，仅仅是一一，不是那个别人眼里如同王子般的冷镜一，而是那个和我一起穿行在这个城市夹缝中听风呼啸而过的一一。
在我们都是孩子的时候，每天晚自习结束总是会一起骑车回家。夜风里有我们的笑容，以半流质的形态穿越大半个城市。那些晃进我眼睛的明亮的霓虹灯，连同一一没有伪装的侧脸成为了最清晰的影象刻录在了大脑里面。它们全部都印贴上了青春最灿烂且沉重的标记。
世界仿佛突然有了光，浸湿了整个红色的心脏。光线沿着无数筋路纹理向最空洞的中心涌动。黑暗被整个儿撕破。
如果要用颜色形容的话，学校是灰色中带点红色。
所有的时间都排成大同小异的等式，XY=X+Y或YX=Y+X。
看不见一一的时候，我会从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沿着水泥杆柱延伸的藤蔓。可能是叫紫藤罗吧，我对植物没有研究。
会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习惯而已。
就是那个时候，我的眼睛与一双紫色的瞳仁撞在一起。一时无措的我转身逃进了教室，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第二次遇到那个漂亮的紫色眼睛的男孩是在期末考的时候。我拿着文具独自来到了那个我所在的第七考场。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我低下头用铅笔在课桌上随意地涂鸦着。
“同学~”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下我的背。
我挺直背，有点机械地回过头去。（我非常讨厌有人用手戳我的背）
看到对方的时候，我们都瞪大了眼睛。在近处一看，他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气质的人，让人觉得他是从画中走出的高贵的少爷。
“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我没有做声，转身从铅笔盒从拿出一支我最喜欢的蓝色小熊图案的笔放在他的课桌上。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手下意识地这样行动了。
收考卷的时候，我用眼睛瞥见他的试卷上姓名处写着陆野馨三个字。
当时脑海里，注满了耀眼的紫色。
馨是中日混血儿这件事是在后来才知道。
他的眼睛，常常让我有种在施展魔法的感觉。我常常差点说服自己当初奇怪的行为就是因为被魔法控制的关系。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恋爱，因为那种事情对我来说太梦幻了。可是对于未来，谁都不可能有100%的把握不是吗？
馨是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男孩。常常忘记东西，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样。灿烂的笑容，懒散的哈欠，凌乱的长发，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那些后来发生的……
一一总是对我那么好，不……，与其说是好，还不如说是专注。只和我一个人一起做功课，只对我一个人笑，只给我留一个座位。我把这些当成是理所当然，就像天空会下雨一样。
可现在我知道了，当时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任性。
我告诉一一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一一手中的咖啡杯向外晃了一下，溅出了一些咖啡。我想他是很意外吧。
“是怎样的男孩？”
“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像个无赖的人，但又散发着贵公子的气质。”
“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我很喜欢他的眼睛。他说喜欢我，那我就对他说交往喽。”
他们说那些看似毫无理由的喜欢，也是有理由的。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挑准了最合适的时候嵌进自己眼里。一两句话里的温度，那么适当的温度，好象把手放进37摄氏度的水中触觉虚无。那些已经成为生活的一角，如同一片树叶，一阵铃声，一条通往马路的甬道那样，成为自己生活中一部分的人。
闭上眼睛，像是静止的画面。15岁那年出现的冷镜一依旧站在几丈开放的地方，微微皱起眉头，安静地笑。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笑着叫他一一。
只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就长大了，一一的生命里终究会出现一个照亮他全部的人吧。
为了那个人，即使一个月不能去商场也愿意穿过大半个城市找到她喜欢了很久的那款吊坠；即使在冬天手冻得裂开了好几条口子，也会继续骑车穿行几条街去买她想吃的早餐；即使要放弃很多自己喜欢的网络游戏，也会在心里拨开很多的位置，让她小心的坐进去。
总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呢，心甘情愿地让她享受所有你给的特权。那些权利仅仅完全属于她一个人而已，连你之前生活里最重要的人也不能有，是么？
也许是因为不安吧。就像是害怕比赛输掉的选手，在巨大的压力下主动弃权一样。我害怕一一的那个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信心那个时候能够笑得出来。有时候朋友的占有欲，要比爱情来得大多了，我深信不疑。
我开始天天和馨呆在一起。听他讲一些从来没有听过的冷笑话，看他睡着时安静的脸。
和他在一起，我不再是个公主。从小习惯被别人照顾的我，开始慢慢去照顾别人。
开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孩。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总是能够很容易找到那双紫瞳。懒散的他每次向我耍孩子气的时候，看着那双眼睛，我总是不能生起气来。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上当了。到底是我“得到”了那双眼睛，还是…，我被那双眼睛俘虏了。
可我却不曾觉得自己讨厌这样。看到馨的笑容，我会感觉心里在流泪，透着淡淡喜悦的泪水。
我和一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会打个电话，但通话的内容通常是这样的：
“最近好吗？”
“恩。”
“你跟馨怎么样了？”
“老样子。”
“哦——那没事的话我挂了。”
“Byebye！”
“再见！”
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为了爱情，背叛了友情。
心里开始不安，感觉一一将要离开自己，而且不是一段时间，而是……
不想说出那两个字，因为……会痛。
当一个人充分作好受伤准备的时候，那些沉沦的温暖往往会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于是那些俗名飘忽的线索便如同接触不良的劣质耳塞一样，仅仅是时断时续地传递出某种危险信号。但是终究因为太贪恋温暖，所以宁愿将那些早期最敏锐的防备过滤成生命里凛冽的遗忘。宁愿到最后伤痕累累。这是一种温柔还是残酷的禁锢呢？
像是有了什么觉悟似的，我来到了一一住的那个酒吧。我安慰自己说，还会和以前一样的。过去的日子，现在，以及将来，在生命流转的黑暗隧道里，我们，会一直牵着对方的手。
在一一的房间里，他像往常一样轻松自在地靠在门口，我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
桌上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给冷镜一”四个字。
“是情书吗？”我故做轻松地问他。
“啊。”
“要我帮你丢进垃圾桶吗？”因为以前他都叫我这么做，所以嘴边虽然在这样问，但人已经站起来打算向垃圾桶走了。
“不用了。”脚步因为他的这句话停留在了原地。
我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
“我打算和这个女孩交往。”
全世界都只有这一句话了。
我打算和这个女孩交往——
我打算和这个女孩交往——
我打算和这个女孩交往——
……
这是什么感觉？
完了。脑中只归纳出这两个字眼。
我把一一彻底地弄丢了。
我果然，是个想将朋友囚禁的占有欲强烈的不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