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相识》一罐奶昔

38、第 38 章

　　第二日，何雨山邀了众人到玉泉山缥缈峰上听琴品茗，这飘渺峰名副其实，是华清门内最高的山峰，每到春秋两季，山峰上便云雾飘渺，恍若仙境一般，是这华清门内精致最好的一处。
　　现下正值秋季，樊千羽他们到得山峰上时，便看见一座小小的亭子镶在山峰之中，弗兰和何雨山还有几位华清的峰主一早便到了亭子当中，几个小辈们忙上去见了礼，分别坐了，当下便有白衣侍女飘然近前，将瓜果香茶放到众人面前。
　　回头四顾，只见这小亭背靠山峦，面临悬崖，即奇又险，当中山风轻拂，带来云雾丝丝缭绕，站在亭内向外看去，只见山峦间浓浓白雾如海水一般涌动漂浮，十分壮观美丽。
　　正在感叹间，便听见琴声铮铮响起，破了万山寂静，却又极恰当的融合到周遭的风景当中，更显山间幽静，也不知是这琴声衬托了山景还是山景衬托了这琴声。
　　一优雅娴静的女子正坐在亭子斜上方的一处平台上静静抚琴，白衣红裙，被苍翠的山色衬得更加跳脱鲜活，朦胧的雾气拂过面颊若一方面纱，模糊了她如画的眉目，如天上的仙子一般，若即若离，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这何莲心果然好姿色好琴技，连弗兰眼中都露出一丝赞叹的神色，何雨山更是满脸笑意，神色中带了些自豪。一曲终了，白衣红裙的女子莲步轻移，身形移动便从平台上到了小亭当中，众人夸赞何莲心琴技非凡，何莲心笑着谢过，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锦华。
　　何雨山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意思，拉过何莲心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要着急。
　　“不知锦华师侄觉得小女的琴技如何？”
　　锦华见何雨山问他，便回道“莲心小姐琴技非凡，锦华赞叹不已。”
　　何雨山接着又说“那师侄觉得小女这人又如何？”
　　听到这里，众人都听出些意思来，想来今日是何雨山推销自己女儿来了，当众惊艳一番后，便将其许给翩翩少年郎，倒是也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这少年愿不愿意。
　　邱悦一脸促狭的看着锦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程一凡终究厚道些，回头安慰的看了樊千羽一眼，樊千羽向他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何雨山这般问锦华，她心里也并不紧张，莫名的相信锦华，笃定的相信他不会抛下自己去娶别人。
　　“莲心姑娘美丽聪慧，性子直爽大方，修为琴技无一不精，是难得的才女。”锦华倒是毫不吝啬的夸了何莲心一番，何莲心听得锦华这般夸她，早就羞红的脸，垂着头坐在何雨山身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我将小女嫁与锦华师侄如何？”此话一出便惊了四座，虽然聪明如邱悦程一凡等人早就知道何雨山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想到这老道会如此直白的当着这许多人说出来，按理说就算一方有要嫁娶的意思，也会使个中间人先试探一番牵个线，看看对方是否有意，有意便好无意便罢，这样即使不成事也不会损了双方颜面，且商议的还是双方父母，向何雨山这般当众直接向对方提出来的还真是十分少见。
　　向这般许亲的，也只有皇家才有，你若是不答应就是驳了皇上的面子，最后也难得善终。
　　何雨山正是如此，在锦华面前端了长辈的架子，若是性子柔些的，自然要保全长辈的面子，不会当众驳回去，到时候何雨山只要再强势些，将这话说得决断，让华清上下都知道他将自己女儿许给了锦华，再添点流言，到时候锦华不娶都不行。
　　但何雨山唯一没算准的便是锦华的性子，若是别人，顾念他是长辈，或许真被他压了去，但锦华这样的人，莫说是在凡间，就是在天界又有谁敢压他一头。
　　只听锦华冷冷道“这婚姻大事何掌门向锦华说来却是有些不妥的，锦华父母不在此间，掌门若是要提亲也应当是向我师父真虚子去提。”
　　何雨山急切道“师侄不必担心，我自会修书一封回碧华向你师父说这件事，况且今日你师伯弗兰真人也在场，若是师侄有意，让弗兰真人做个见证也是可以的。”
　　锦华道“弗兰师伯自然也是锦华的长辈，但锦华认为婚姻大事还需问问莲心小姐的意思，锦华在此间孤身一人，唯有师父可做依靠，不论家世身份都不及掌门千金，若是掌门将莲心姑娘嫁给我，怕是会辱没了莲心姑娘的身份。”
　　这番话已是说得十分婉转，给足了何雨山面子，聪明人都听出了锦华话中的意思，但何雨山十分执着，说道“锦华师侄何须这般贬低自己，我等都知道师侄是继弗兰真人之后碧华惊才绝艳第一人，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之高，若不是师侄谦虚，就是封个真人峰主也是使得的，这般有为之人又怎会辱没了莲心。”
　　锦华见老道步步逼近，全然不理会自己话里的意思，也就不奈再和他多说，索性拒绝个干净，于是说道“既然话已至此，锦华也就不再隐瞒，其实锦华已经有了属意的女子，正待此次历练回山之后便求了我师父去向这女子提亲。”
　　何雨山诧异，以为他是故意找了托词想要推脱，便问道“哦，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如此荣幸，能被师侄相中？”
　　锦华说“关系到女儿家名声，锦华现在不便相告。”
　　何雨山仍不放弃，又说道“那也无妨，现在男子三妻四妾也十分平常，就算师侄你有属意的女子，也并不是不能取我家莲心。”
　　此话一出，倒是让在座众人又吃了一惊，听何雨山这意思是不惜让自己女儿与他人共侍一夫也要将她嫁给锦华，但这排名有先后，一派掌门之女怎么可能去做妾，但你要人家心爱之人去做妾仿佛也不合适，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只听锦华说道“锦华今生所求，唯这女子一人而已，得她一人锦华便足矣，不会再娶他人。”
　　那话语掷地有声，听得在座的人都被怔住，就像何雨山所说，男子三妻四妾何其寻常，就算是在仙门也不是没有人纳妾，那些修仙世家纳几房小妾稀松平常，更有甚者还用女子去做鼎炉增加修为的，然而锦华这一说，任谁都能听出他对这女子的深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樊千羽低了头，不敢去看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怕忍不住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她何其有幸能得如此深情，何其有幸能在今生遇到这样一个爱她至此的人！
　　心里的震撼远远多过于感动，她从不知道她在锦华心中竟然这般重要，从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她放在了唯一的位置上，唯一是个多么美好的词，她便是用尽这一生也要好好守护这唯一，守护他对她的深情！
　　何雨山听得锦华这般说，也是怔忪半响，但他仍不信，锦华越是这般说，他便越觉得这小子一定是在推脱，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在他这样人眼里不过是哄女人的话，当不得真。
　　“哦？我倒是想看看当得起锦华师侄这般用心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惊才绝艳，比我家莲心好在哪里？锦华师侄说出来又何妨，若是真有这女子，我何雨山也不吝送上一份大礼，表表我做长辈的心。”何雨山这般说是认定了锦华找不出什么一心相爱的女子，若是锦华胡乱说一个出来，何雨山也让他下不了台，送一份大礼逼他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让他打落了牙只能往肚里咽。
　　锦华见何雨山逼得紧，也不再推脱，朗声说道“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弗兰师伯唯一的弟子樊千羽。”
　　何雨山哑口无言，他本想等锦华说出来时奚落两句嘲讽一番，但现在人家师父就坐在身边，还是那个纵横天下的弗兰真人，他怎么敢！他就是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会是弗兰真人的弟子。
　　锦华说道“弗兰真人是碧华乃至仙门中惊才绝艳第一人，弗兰真人唯一的弟子自然当得起锦华用一生去相守。”
　　众人一时哗然，这番话和当众求婚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樊千羽羞得满脸通红，在各种喧哗声中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在她面前伸出来，抬头一看锦华微微弯了腰站在她面前，凤目含笑，柔柔的说了一声“来”
　　樊千羽伸出手放在锦华掌心，那温暖的手掌立即将她的手握住，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向前走去，那些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恨的，那恨意如此明显，好像生生要把她的皮就揭下来一般，但她何须害怕这样的目光，自她明白锦华的心意时起，自她刚才牵了他的手开始，她便决心守护这份情意，不管今后是情路艰辛还是幸福坦荡，她都不会放开握着她的这双手。
　　樊千羽抬头迎上何雨山意味不明的眼神，还有何莲心那毫不掩饰恨意的目光，她根本无需害怕这些人，但看见自家师父那低垂的眼眸时，樊千羽还是愣了一下。
　　弗兰微斜了身子靠在椅子里，眼眸低垂，执了折扇的手无力的搭在膝上，衣袍上描绘的白梅如落雪一般压在他的肩头，如冬夜孤寂的归人，推开门却不见了那个等他的人。
　　那种肃杀寒冷的感觉让樊千羽无端的心颤，她的师父到底怎么了？在她最幸福的时刻，他竟然不愿意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那悲凉无奈的沧桑到底是源自何方？
　　樊千羽收了视线，听锦华在身边说道“方才掌门师伯说要送千羽一份大礼，我便带她来谢过掌门。”
　　何雨山忽然发现自己才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咽，若不是他逼得紧，锦华也不会做出当众求婚这样的事来，这下自己不但要憋着内伤祝福人家，还要亲手献上一份大礼给人家成婚，何雨山越想就越觉得胸口血气翻涌。
　　但他这掌门也不是白当的，这点情绪要是显露在脸上，不是无端的招人笑话么，于是敛了心神，笑呵呵的对锦华说“不急不急，这礼我当然是要送的，但在送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
　　“掌门请说。”
　　“大家都知道弗兰真人不但修为高深，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今日大家已经听得小女的琴声，却不知道千羽师侄又如何，若是千羽师侄不吝展示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我便将大礼送上。”
　　樊千羽忽然就十分鄙视这老头，明明就没有什么大礼，不想拿也就罢了，还要找个由头来为难人，以为她樊千羽是好欺负的么，于是微微一笑说道“能为诸位师叔师伯们弹奏是千羽的荣幸，只是不知道掌门要给的大礼却是什么？若是千羽弹得还入大家的耳，还望掌门不要敷衍千羽才好。”
　　何雨山一时语塞，这女娃怎的也是个不好惹的，她这般说出来，自己就是想随便敷衍她就是让人看笑话了，于是压下一口要吐出来的血，咬着后槽牙说“师侄若是琴技非凡，我就将华清至宝之一的金刚玉镯送给师侄，权当是嫁妆吧！”
　　在座又是一阵哗然，这金刚玉镯是仙家至宝，戴在身上可防御一切法术伤害，只要不是遇上那种逆天的妖兽魔怪，就算是锦华这般化神期的修士想要伤她也是不容易的。
　　这等宝贝何雨山就是用在自己女儿身上都觉得痛心，现在却要拿出来送给一个外人，怎能不让他心头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