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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这个世界你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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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安安在病房中醒来,她忆起了学校里发生的事。
生性胆小的她,“哇”地一声抱着母亲哭了,在泪痕未消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口哨声飞入了耳内。
听出是许兆谦,童安安边擦眼泪,边对那门外的身影嘟囔道:“闲人免入!”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将脑袋探了进来,“我这个大忙人一定可以进,童安安!”
“许兆谦,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
“安安,我是很忙,我才问过我爸的老情人常文女士,她说她可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你放大假,并对你的上课嗜睡症进行专项科研攻坚!”
“常阿姨才不会这么说,许兆谦你真没同情心!”
“是吗?”那个身影笑容满满地推门而入,将今天老师布置的功课随手塞过,“安安,为防止你在医院无聊度日,我过三江九州给你带来了一本功力无穷的《化学进阶123》,你说我忙不忙?”
童安安最头痛的就是化学,那些方程式认识她,只是她老将这些老朋友的名字记的面目全非,“昨天才吃了我家的招牌菜呢,难道都进狗肚子了?”她忍不住觑他一眼。
“安安,说来你这嘴巴也不弱的,还有你瞧你这个头都快赶上男生了,如何关键时刻就晕菜了呢?”
许兆谦匪夷所思,童安安的父母眼见二人开玩笑,神色一缓,索性留孩子们一起说话。
“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病房中,童安安低声询问许兆谦。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脑浆迸裂,动脉破裂,送到医院就不行了!”许兆谦说时,递给她一个苹果。
“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因吗?”
“听说了一些,好像这个叫傅松落的女孩儿平时挺爱画画的,有点无法接受她表姐傅天颖取得了国际比赛金奖的事实,二人言语起了争执,后来她不顾劝阻攀上那梯子,发生意外摔了下来!”
“傅天颖竟然是她的表姐,同学们都说傅天颖样样拔尖,可牛了?”
“是啊,听说连报社都要来采访了,没想到家中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好像也吓坏了,正在我妈那边接受心理治疗!”
“那么那个叫做傅松落的女孩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评价似乎不高,可人都去了,还评价她作何呢?我只是觉得没事去攀那悬梯的女孩子,蠢地无可救药,安安,我妈嘱咐我不能和你随便提这些事情,所以你要知道我的难处!”许兆谦当即三缄其口。
童安安点头,而喧沸似乎在一夕静灭了。
三天后,她在走廊散步的时候,看到了那位天才女生傅天颖,她被她的父亲搀扶回了病房,而她的母亲正围着常阿姨,焦急万分。
“常医生,你看我家天颖她老做噩梦,还动不动哭闹,您看是不是该给她服用一些镇静剂啊?”
“我正要过去,病人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您的女儿已经可以出院了,而镇静剂服用有严格的限制,滥用会造成药物依赖的,回家后多开导开导她,父母是孩子最好的心理医生!”
童安安看着常阿姨送走了傅天颖的母亲,而常文也在回神的一瞬,看到了她。
“安安,没事了吗?”常文微笑着步来。
“没事了,只不过我也会做噩梦,像那个傅天颖!”
“安安,你和她的问题并不相同,你连做梦也在流眼泪,要赶快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
常文蹙了蹙眉,靖安中学校长拜托的孩子傅天颖不似眼前的安安,她在睡梦中没有丝毫动静,睡地很沉,连低剂量的助眠药物都不需要使用,只在睡醒的时候才会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精神亢奋。
而在她进行相应的询问和测试时,那个女孩儿进行了主动的防御,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堪称完美,这不是一个受了精神刺激的病人该有的反应。
当校长来探望的时候,她的回答和表现,完全丢掉了几天来的哭闹和疯狂,那般的举止得宜,与之前判若两人,正是这种刻意让她无法将傅天颖作为病人继续留观,而她希望自己常年的经验判断不会出现误诊的情况。
大概是现在孩子的世界越来越难懂了,看着童安安,常文发现眼前这孩子在淡淡微笑时,手指依然在不停地转动着衣服上的扣子,那代表着她的内心依然很焦虑。
“安安,如果你害怕就要说出来,另外想哭也可以大声地哭出来,这样你才会好起来,你懂了吗?”
常文鼓励地一笑,随手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她时常会这般安慰那些患了心理疾病的孩子。
童安安颔首,将那块巧克力含在嘴里,不发一言地走了,这让常文心中又生出了些担心。
在病房里,童安安沉默了许久,她很疲惫,可她一闭眼就是傅松落流泪的眼睛。
“别来和我说话了……,别……”
她掩住了耳朵,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多日了,她睡不踏实,会时常惊醒。
当许兆谦告诉她,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有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安安,这只是个意外,你要打起精神,你爸妈都替你担心呢!”许兆谦温和地说。
“兆谦,你能想法子带我去看看她吗?”童安安抬起了头。
“你要去看她?”许兆谦十分吃惊。
“嗯!”
“这人如今在太平间,下葬似乎听说安排在后天,她的奶奶病了还在医院打点滴,我妈是不会让你去参加葬礼的,你还没出院呢!”
“我不想参加她的葬礼,我想现在就看看她,太平间就好!”
“安安,这不行,你会晕过去的,还是乖乖休息!”许兆谦后悔来看她了,当即拔腿就走。
“这次不会了,我只是想让她别再和我说话了!”
“安安?”
许兆谦忽然觉得他母亲的话一点没错,童安安没好,她的状况甚至还有点棘手。
“兆谦,有些事我没说,那个傅松落,她摔下来时和我说话了……”童安安吐出心中深藏的事情,泫然欲泣。
“安安——”
“她说……,她说那幅《尘雪》是她画的……,是她为自己16岁生日画的,这几天她不断地对我说这些!”童安安吐出了这几天一直困扰自己的事。
“她说是她画的?”
“我的确听她这么说,没人问过我她的事,也没人会信我说的话,可我知道你信!”
许兆谦听懂了她的话,似乎此中的事情没想象中的简单,可那个女孩子似乎绘画上没什么天赋,老师同学都这么说。
二人面面相觑,晚上八点,许兆谦将父亲的一件白大褂穿在了身上,而父亲的电子卡片可以帮他顺利进入到太平间。
那里的味道很可怕,还有寒冷,让人无法不毛骨悚然。
“安安,出去,这里有我,你的话我会帮你转达的!”许兆谦捂着鼻子说。
可是童安安没走,那个一贯胆小的女孩儿颤巍巍地拉开了一个尸柜,“是她……,在我耳边说话的是她……”
童安安掉下了眼泪,许兆谦看到了那个女孩儿,是彻彻底底的悲剧,她该入土为安,而他们并不适宜在这种禁忌之地做过久地逗留,在安安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了相机,将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儿用相机照了下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只是当她看到童安安一脸怜悯地望着傅松落时,有一种直觉令他觉得此行来对了,至少应该对这个已离世的女孩儿道声再见。
“傅松落,这个世界你来过,一路顺风!”
许兆谦晃了晃手中的相机,拉着童安安走出了太平间,回去的路上,他听童安安说:“长大后我想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