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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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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惊疑
苏栀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将冰凉的手颤抖地抚上刘玉玑脖颈上的动脉,发觉她已然气绝,心中顿时一哆嗦,只见刘玉玑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死不瞑目的狰狞,而她胸口插着那柄小巧精致的匕首,和着刘玉玑身上温热的血闪着刺人心脾的寒光。
苏栀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上一阵温热的濡湿,她打一个激灵,低头往下看,便见到刘玉玑身上的血渐渐从伤口冒出来,汩汩不止,不仅沾湿了身下的土地,竟将苏栀身上的衣裙也染上斑斑血迹,正待她不知所措间,忽然听到有说话声由远及近,她心中顿时一凛,清醒过来,知道此刻若是不能想法子摘出去,必然要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
正待那脚步声以及笑声逐渐逼近之时,苏栀忽然灵机一动,立刻动手快速地解开刘玉玑尸体上的衣衫,上身除了贴身亵衣之外全部都凌乱地散开,而下/身则是解开她的衬裙,隐约露出白皙的大腿,苏栀在心中默念抱歉之余,又狠狠在刘玉玑雪白的身体上掐出道道红痕,做出遭人凌辱的模样,堪堪做完这些,便听到那说笑声已然逼近,而此刻已然是躲闪不及,她身上沾染血色的衣裳若是不能尽快遮掩过去,必然遭人疑虑。
刘玉玑横尸之处下面有一个缓坡,下面便是池塘,她想着便是做出失足跌跤的模样,用泥巴污渍掩饰身上的血迹,然后从后面绕一圈,从人后出现,这样便可以排除嫌疑。
想到此处,苏栀心一横,便抱着脑袋从斜坡滚了下去,不虞碰上许多花枝分叉,割得她身上的肌肤生疼,可是她心知此刻顾不上许多,于是便尽力护住头脸,磕磕碰碰地往下滚,滚到池塘边沿地污泥中“咚”地一声,小腿磕到一块大石头身子才算停了下来。
此刻苏栀只觉得自己晕头转向,而她头上已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想必是刘玉玑的尸体已然被众人发现,苏栀狠狠地晃晃脑袋,又看了一眼沾满污泥的衣衫,便一瘸一拐地抄小路往人群中走去,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疼痛难忍的模样。
果然,刘玉玑之死不仅吓坏了几个小姑娘,甚至惊动了长公主苏灼以及几位颇为德高望重的夫人,但见一群人肃容浩浩荡荡地往事发地那边走,按理来说苏栀做客长公主府却一身污泥本是很招人眼,但此刻刘玉玑之事引起的轩然大波让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开来,暂且注意不到她头上,这让她偷偷松口气,稍稍安心。
苏栀趁众人不备跑到月亮门旁,果然见杏儿一脸焦急地张望着,她四处看看见无其他见,便走到杏儿身边。
杏儿唬了一跳,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苏栀来,后定睛一看,不免大惊失色:“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栀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然后低声说:“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跌倒而已,我记着咱们今儿也带了替换的衣裳,跟这件是同色的,扶我去换上,莫要惊动旁人。”
杏儿睁大眼睛一脸不明所以却依旧扶着她往后面厢房走,边走边低声道:“姑娘,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好多人往那边走,奴婢听到似乎连长公主都惊动了呢…….”
苏栀拉着杏儿的手一紧,低声说:“定国公家的刘五姑娘被人谋了命…….”
杏儿顿时惊呼一声,脸色顿时白了,身子不由得哆嗦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这……..竟有人在长公主府里谋害刘家姑娘?太可怕了……”
苏栀此刻已然冷静下来,她安抚地拍拍杏儿的手,沉声说道:“刘玉玑死在长公主府,这下定国公府必然与薛家交恶了,可怜长公主自嫁入薛家近二十载,兢兢业业建立起来的名声竟栽在此次设宴,当真是命中注定。”
苏栀进了厢房,见到居然无人留守,心中思量着必然是因刘玉玑之事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心中暗叹天助,便在杏儿的服侍下洗漱换衣裳。
心有余悸的杏儿喝了一杯热茶也缓过劲儿来,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血淋淋的尸体,安慰起来也比较省力气。
净了面重新挽了发,杏儿一边整理苏栀身上的褶皱一边说道:“姑娘,今儿早上太太给您的簪子放哪了,奴婢给您簪上。”
苏栀蹙眉重复道:“簪子?可是那件白玉兰的?”
“正是那件,奴婢在脏衣裳里面都没寻到,可是丢失到哪里了?”
苏栀心中咯噔一下子,连忙往头上摸去,心中蓦然想起她在斜披那里一滚,簪子必然是丢在什么地方了,若是无人巡查还好,万一这个朝代也有强大的犯罪现场调查能力,那么为了追查真凶,想必北镇抚司找到她遗落的簪子决计不是难事,今日她虽没出风头,但毕竟还是入了几个人的眼,想必穿戴对那些人来说也是了然于胸,若是查出她有嫌疑,替人背黑锅是小事,那么她这辈子的名声都毁了,定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也决计不会让她好过。
想到此处,苏栀才有些后怕,强自按捺住心神,她沉声对杏儿说道:“除了簪子,你再查查我身上少了什么?”
杏儿不疑有他立刻排查一遍然后说道:“姑娘,除了那簪子,还有一个您前些日子绣的荷包也不在。”
苏栀勉强笑笑,仔细回忆一番自己对刘玉玑的一番作为和自己的应对,无论如何也记不得自己的簪子和荷包丢在何处,只好极力安慰自己。
杏儿不知自家姑娘心中所想,一边替她挽发一边絮叨:“姑娘,那簪子是太太给的,若是丢了,回府之后太太问起,必然要挨一顿埋怨…….”
苏栀心中存着事,也并没有回应,见杏儿收拾的差不多了,对着铜镜照照见并没有失礼之处便拉着杏儿出了厢房:“前面毕竟出了事,我们不露面被有心人知晓必然遭猜忌,此刻必然要去寻太太。”
果然,走到茶花林之时,由于长公主出现已然控制住了局势,再也不是事发之时闹哄哄的局面,连底下的丫头婆子也都井然有序起来。
苏栀留意到各个小道出口已然有几人把手,显然是为了守住现场,苏栀再一次为自己大胆而庆幸,面上也是一副惊惶的表情,双目逡巡中,便找到了一脸焦急之色的卢氏。
苏栀急急走到卢氏身边,卢氏见到她先是松一口气,随即便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显然是气急了:“你这死丫头,究竟去哪了,是不是想让我担心死!”
苏栀心中不屑,可是面上却唯唯诺诺,眼泪在眼眶打转,就是不敢落下:“太太…..我只是去小解…..”
卢氏见苏栀的模样,心中恨恨,却知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便低声说道:“出大事了知不知道!今日你必要跟紧我,莫要丢我们苏家的脸!”
苏栀垂首称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此刻长公主镇守此处,让姑娘夫人们聚在一处,又打发人看好刘玉玑的尸身,又寻人去遣北镇抚司宋大人和京都府尹刘大人,而得知此事的世子薛恒以及庆王等人也顾不得避讳,从前院来到后院询问经过。
因为是未出嫁的姑娘,苏栀被卢氏和杏儿挡住了,而她自己也有意低调并没有往那边看,心中只是思量着自己有无露出什么马脚。
而长公主似乎发现还有一众未嫁姑娘家在此处不妥,便语带歉意地说道:“今日本是想请诸位赏花吃酒,竟未想到在天子脚下居然生出这等事,着实令人愤怒,因事涉定国公的刘家姑娘,北镇抚司的大人们来之前,先委屈了诸位夫人。”
任谁被当成嫌疑人,脸色都不会好看,但是在场的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于是便也只好事急从权,随着下人往长公主临时准备出的院落走去。
苏栀心中有事,便垂着头安分地随着卢氏走,忽然感到一道视线,便往那边望去,正巧看到之前见过的吏部尚书叶大人家的叶沛怡姑娘正盯着她,目光闪烁,十分复杂。
苏栀心中一跳,怕被人发现端倪,于是朝着叶沛怡扯着嘴角笑一下,复又羞涩地低下头。
这院落并不宽敞,只是有几间屋子,未免遭人怀疑,众人都选择聚在大厅,除了最先发现刘玉玑尸体的姑娘晕倒后被抬到屋子里休息,几乎今日赴宴的夫人姑娘们全聚在此处了。
苏栀心中有一个预感,凶手定在这些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