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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4 心思·所愿 ...


  •   这下我彻底懵了,我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竟惹她哭了?

      我怔怔望着面前流尽的汤汁,我还未怨她呢,她竟先怨起我来了。

      “这是发生何事了?”我恼怒地踢了一脚炉子,自觉没趣,自一旁拿了扫帚,将现场清理了。
      自雪玉进来发作开始,众人便都住了嘴,各干各的,似乎一切与她们无关。这御膳房的宫人被闫姑姑训练得极好,不惹是生非,不闲言碎语,不结党营私,最终变得冷漠麻木。
      闫姑姑确实是教导宫规的一把好手,然我却不喜,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那些与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整天绷着一张脸,这真性情竟被埋得那般深。

      起初刚进御膳房之时,本念着与她们打好关系,找到几个可以相交的,在宫中也好有人相互扶持,时日一久,我实在厌倦了端着热脸贴冷屁股把戏。在我看来,这雪玉虽与我处处作对,好在她是真性情,在御膳房的日子也无那般无聊。

      可想而知,回应我的依旧是冗长的沉默,紧接着各种切菜声,冲洗声不绝于耳。我扯扯嘴角,还不如亲自找雪玉问个清楚。

      然我一直未找到雪玉身影,直到今天,已有三日时间未见她,我只得找上了闫姑姑。

      停云宫住着一位不简单的人。

      闫姑姑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这个年纪能做到御膳房之主的位置实属了不得,毕竟在楚澜国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的前无古人。

      她一身宫装,端庄淑雅,脸上无喜无忧,精致的脸上打理的一丝不苟。
      我见了礼,她让我坐到她身边。
      我不禁慌了心,毕竟这事从未有过,闫姑姑向来视礼数为天条,我怎能与她同席而坐,我进她房间,向来只有虚心受教的份。

      许是见我惴惴不安,她竟破天荒一笑,悠悠然沏了一杯茶放在旁坐,紫砂杯泛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是铁观音。

      “恕小七愚钝,不知姑姑何意?请姑姑言明。”我这人受不得心里压迫,那是种一刀一刀轻轻割在肉上的痛楚实在没一刀解决来得痛快。

      “小七啊……”她叹了口气,轻轻抿了口茶,“我一直以为你是御膳房中最聪明的人儿,你实不该来此走一趟。”

      “可是雪玉……”我不懂她话中何意,但雪玉之事是我来此的目的。

      “你回去罢。”她打断我的话。

      我拢拢衣衫,入冬了,这风来的愈发冷冽。回头望着“停云宫”三字,停云停云,坐看庭前花谢花开,淡看天际云卷云舒,是此意吗?我从来都不懂闫姑姑心思,包括这次。

      她是温柔的,但在我看来她比宫中那些老嬷嬷的暴力来得更可怕。每每被批都不见她有情绪波动,却次次让我感受到无穷压迫。

      “人各有命,她不够聪明,有雄心有能力却没有容人之心,这是宫中之忌讳,她何时懂了,便也就出头了。”

      这句话在我脑中不断回旋,表面之意不过是说雪玉肚量太小,那与我又有何关系,雪玉又何故恨我?我甩甩头,不愿多想,只要这她无事便好。

      ....................................................................

      路经御花园,即使入冬,依旧百花争妍,吸人眼球。园中蜿蜒小道四处交错,均是以鹅卵小石铺成,不似宫中它处的白玉石来得高贵无暇,反多了几分自然气息。

      远远便传来一阵嬉笑声,娇美轻柔,许是各宫妃在此赏花游玩,我加快了脚步,却依旧打了照面,忙后退几步,慌忙俯身行了礼。
      几人掩嘴轻笑了一声:“本宫等人又非吃人的主,小丫头何须如此慌张?”
      “是……请娘娘恕罪。”我抬了眸,又迅速敛了神色。
      “起身吧。”其中一人装束简单,却难掩高贵之色,应是几人当中位阶最高的。

      许是她们今日心情极好,自然不会寻丫头的晦气。这经过闫姑姑一年的“教诲”,对于察言观色,行事规矩之事倒也了如指掌,小宫女如若神色淡然自若,好则受到赏识,进而混个贴身侍婢,坏则被认为别有意图,深受排挤;如若胆小懦弱,则会被人加以利用,如何死都不知;是以这种半怯半直的最不惹人眼,也极易被忽视,这便是宫中之道。
      当然,这些不过是简单处世之道,多数时候依旧要依靠心思玲珑,对症下药才是。

      我不喜闫姑姑性格使然,我这人喜欢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然我不得不佩服她,毕竟生活中大多事由不得自己,处世之道是极重要的。

      待她们走远了我才缓缓起身,低着头向前走去,却不经意间撞进一人环抱,宽宽硬硬的,显然是个男的,那股温暖的清淡气息竟是莫名地熟悉。
      那种强烈的留恋感不知从何而来,竟让自己恍了神。

      只听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耳廓,略带笑意:“丫头,不过几面之缘,还不至于投怀送抱的程度吧?”

      这清冷熟悉的音色,是他。
      我慌忙退后两步,抬眸看他,竟真是他。面皮一红,我自知他非一般人,正要见礼,只见他抬手阻止。

      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清俊出尘之姿,恍若谪仙。嘴角一抹淡笑,恍若拈花一笑。应是不惹世俗尘埃的,眉间却是一股无奈,是什么牵制羁绊了他?是什么让他放不下?
      第一次见他,悠闲淡看一切,我是他眼中一抹细小的路人身影,许是我做了亏心事,心中不安,他与我打着太极斗嘴,助我入宫,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离世俗最近;第二次匆匆擦肩,翩然一瞥,他唤我“小七”;这一次,无意间撞上,处的最近,我却感觉离得更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八竿子打不到,却萌生了熟悉留恋的感觉。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不知缘由,我没了平日的谨慎,忘了自己的身份。

      显然他并不在意,轻轻一笑,原本平静柔和的眸子黑亮一片,问道:“何出此言?”

      我,我不知道。我被他问住了,总不能说是一种感觉吧。若是认识,他也不该是这个反应,第一面也不会是那种情景。

      我无奈地笑了笑,福了福身:“奴婢逾礼了。只听上次公子唤奴婢小七,奴婢以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他的眸子深处似乎一道涟漪掠过,瞬间又恢复平静温和。他伸手指指我腰间的一块小木牌,小木牌做得很精致,本是粗粗一块,我嫌它难看,便稍作了打磨,纹刻了一些细小难见的花纹,这是太医院的身份证明,上面刻着“叶小七”三个字。师父姓叶,我自小便随着他姓。

      原是这样!是我想太多。心底泛起一丝失落,不知何故,毫无来由。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可多做停留,我慌忙退下,身后传来那依旧清冷无波澜的声音:“小七,我叫楚墨琛,要记得。”

      楚墨琛……我想我会记得的。

      可是,为什么呀?我走了几步,顿下了脚步,似醍醐灌顶,我与他萍水相逢,不知他身份来处,再见也不过他在上我在下给他行个礼了事。若说他看上了我,是不是有些自恋?若说他别有意图,我除了老顽童一个靠山啥都没有,再者,老顽童软硬不吃,天子传唤不过也要看他心情,图来何用?

      我连忙转身,急唤道:“喂!楚墨琛!”
      他转身,定睛看着我,无波无澜,“怎么?”
      “呃……那个,那日你为何帮我?” 我踯躅着开口问道
      “你想下你为何要转身唤我,便有答案了。”他笑道。

      我心下一滞,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唤住他,不过是心中这么一想,便做了。原来,时间何来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心中所愿。

      我心有所思,不知何时便回了太医院,院子里忙碌着一个个身影,正是连翘等人,前一阵子天气灰灰沉沉,秋雨绵绵,今儿个天气转好,正是晒药材的好时机。

      连翘见我,抱着一空筛子向我跑来,“姐姐,你怎回来了?”
      这时候的我应该带着御膳房准备晚膳,只是停云宫一行,心下烦躁,闫姑姑便让我告了假,她似乎别有深意,没见过宫女心情不好还可以告假的待遇。不过难得清闲,我倒求之不得。

      “师父呢?”一日未见他,不知又钻哪去了。
      连翘摊摊手,显然此人行踪不定,寻他不易。

      “小七姐,小七姐……”
      小临是太医院的医童,不过十五岁,却已出落得高高俊俊,站在我面前简直让我自惭形愧,我换他“哥哥”也不为过。

      不过我依然强撑起作为长辈的脸面,故作老成道:“何时慌慌张张的?”
      不是错觉,我实实在在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白眼与讽刺形象,若不是我威逼利诱,他如何肯唤我“姐姐”啊,如今这一唤便唤了两年,他倒也改不了口了。

      “诺。”他讲一张纸塞进我手中:“这是方才御膳房的管事吩咐我转交与你的。”

      御膳房?我面露疑惑,展开纸片一看,眼睛顿时发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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