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莲》花衣魔笛手

3、红莲夜

　　今天的上海异常的热闹，都知道京城名旦阴莲房来演出，上和戏园早已是人声鼎沸，早早便有人等在那里，老上海一帮子戏迷票友几个月前就把戏票抢购一空，眼巴巴的等着莲房来沪，一个月前各大报纸都已登出此消息，甚至还有其他地区的人为了一睹名旦芳容，不惜越洋过海的来上海。今日的上海可谓是海上花开，门庭若市。
　　晚上六点，准时开场，锣鼓声敲得震天响，胡琴拉得一声高过一声，却仍然压不住场下的嘈杂与喧哗。
　　上海的一些有权有势的大佬们都来给阴莲房捧场，地下的瓜子，果盘之类的到处可见，满座衣冠黑压压的一片。
　　“大户香行齐老板赠一团和气灯。”
　　……
　　“烟铺行李老板赠和合二圣灯一盏。”
　　……
　　“沈司令赠三阳开泰灯一盏。”……
　　之后四季平安灯，五子夺魁灯，六国封相灯，七子八婿灯，八仙过海灯，九子十成灯，十面埋伏灯全上齐了。
　　这些全是上海甚至其他地区的商人和军官，最有权势的人都到齐了，可见阴莲房真正是红遍京沪一带的名旦。

　　那时听戏除了送到后台私下的一些贵重物品，在台前便是赠灯了，这灯指的是对一个角儿的表面最高首肯，一般是一些身份地位极高的人赠，听说这阴莲房十一岁第一次登台时便收了三盏灯，之后更是一片红火，灯红一世。

　　十盏主灯收全了，就点在二阁楼的廊台前，背后时梨园祖师爷玄宗的画像，两侧是同光十三绝，十四个人的脸被烛火照得明明灭灭，似笑非笑，台下的人看着台上的人，殊不知，台上“人”，也在看着台下的人。

　　一声吹拉弹唱，胡琴弦索的演奏中，绣锦稠芙蓉牡丹的帷幔被扯下，莲房今晚唱的开场戏是《桑园会》里的罗敷女，里着一身青衣水袖，外面披着云肩，梳大头，头面整体以银色为主、要上系着白腰巾、下身素边裙、群里着彩裤足下踩彩鞋。两只凤眼虽然浓墨重彩，却掩饰不住原本的风情妩媚，看得底下的人愣是愣了几秒，忽然传出震天的掌声。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只听闻那夜上海真真正正的成了不夜城，没买到票的都守在上和戏园的门前，盼望着可以从里面传来一两声婉转的唱腔。
　　那夜四场戏完了之后，地下的人声不绝，吵吵闹闹得不肯罢休，硬是逼着阴莲房出来谢场了五次，东方泛出鱼肚白，场下的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