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古道

28、身世

　　沈城。
　　在繁华的东四地段，一套中式的四合院，在外观装修和设计上完全按照北京古式四合院的风格，房子雕梁画栋；房间内部的装饰和家具均为中式古典风格，就连院内的植物也是老北京人喜欢的海棠、枣树、山楂和夹竹桃，完全一幅老北京四合院的再现，处处散发着雍容华贵。
　　貌似会议室的客厅在雅致中透着严肃和大气。原木色的座椅上，坐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从红润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非常的健朗、精神。他们就是凌晨欢的外祖父母。-
　　凌峰是一位退休的老干部，16岁时从军，那时刚好是抗日战争最后阶段。虽然早已经退伍，但是身上那种军人特有的说一不二的刚强气息仍在。陈欣则是典型的封建时代女子，温柔、端庄、贤淑。
　　“外婆，外婆。”凌晨欢轻声叫着眼前这对老人。其实，她对他们很陌生。
　　“嗳。坐了两小时的飞机，累不累？”陈欣首先慈爱的笑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没事。”她眉眼弯起来，感觉到了陈欣的可亲，心里欢喜得紧。
　　“老婆子，去看看午饭好了没？”凌峰不善表达心里对凌晨欢的关心。
　　“你看我，都糊涂了！”

　　饭厅中央摆了一张方形的檀木桌，桌边摆着四张雕纹繁复华丽的座椅，散发出檀木高雅的气味。墙面上陈列着一幅全家福，凌晨欢走进细看，照片已经有好些年了，上面的一家四口笑的很开心……
　　这时，一阵鱼特有的鲜香味道直冲口鼻。
　　“晨欢，来，吃饭了。”陈欣笑着把凌晨欢按到座椅上。
　　方桌上的菜色是典型的东北风味，老酒煨肉、西红柿炒茄丝、凉拌腰子、拍黄瓜，还有一盆鱼骨汤。汤色浓白如牛奶，鱼肉已经完全烂到汤里。汤上面还加了一些青蛤、鸡毛菜和枸杞，白色的汤里漂着青青的叶子和红红的果实，煞是好看。显然这道菜花了很大的工夫。
　　“好香！”
　　“那是，这道汤可是你外婆用8种鱼骨头和肉煨出来，是她的私房菜。”凌峰喝了一大口酒，颇为自豪的说，“一定让你大饱口福！”
　　“你这个死老头，什么私房菜？晨欢，你别听他瞎扯。”
　　凌晨欢用筷子夹起一块鱼骨，一用力，碎了：“哇，这汤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化骨水’。”
　　“哈哈……”凌峰豪放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想当初，我就是因为这道金牌汤，才被她征服的。”
　　“哦？”凌晨欢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以前不会喝酒，你外婆常常给煨我这种汤。一别喝酒一边喝这种汤，还真别说，能一直不醉！后来，我的胃彻底被她养叼了，其他的女人也看不上了，只能娶她噜。”
　　“不要听他的，他已经醉了。”
　　“哈哈……有你的解酒汤，怎么可能醉？”
　　“嗯，外婆，鱼汤的确可以解酒。”
　　……

　　书房里。
　　中式书架上有完整的《十五史》、唐诗和宋词类的著作，书的摆放似乎也显示了主人的用心和书香气质。
　　这时，古式书桌上的古董电话机响起。
　　“喂。”凌峰拿起话筒。
　　“爸，我是阿琳。”
　　“晨欢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
　　话筒里好一会儿没有传出声音。
　　“爸，他知道了。下午，他的贴身保镖来过，要接走晨欢，不过被我回绝了。”
　　“没想到他的消息这么灵通！”
　　“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能怎么样？哼，我绝对不会让他带走晨欢！”凌峰气得发抖。
　　放下沉重的话筒，凌峰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陈欣端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让晨欢摆脱父不详的身份呢？”
　　“哼，让她去认那个鬼子做父亲？休想！”
　　“峰，求你不要再偏执下去了！小君当初就是因为你的偏激才会跳海，虽然幸存下来，可是也不愿回家。以至于……”她没有说下去。
　　两人都陷入回忆的漩涡中。不管怎样，他们真的很想念那段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看书的日子。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晨欢再次走上小君的路！我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活着。”陈欣说完便走出书房。
　　她刚刚打开门，就看到凌晨欢呆呆的站在门口：“晨欢！”
　　凌晨欢刚刚因为电话铃响，随手接起了房间里的分机。发现凌峰已经接了电话，她本来打算放下的，可是没想到听到自己的名字。
　　“告诉我父母之间的一切，好不好？”
　　“这个故事很长，现在已经很晚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要！我要听真话！”她走进书房，在檀木椅上坐下来。
　　陈欣定定的看着凌峰，说：“老头子，她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她，就让她自己选择吧！”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向后靠上椅背，算是默许了。
　　“你母亲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孩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23岁那年，她大学毕业，决定独自一人环游北美。尽管全家人都反对，劝说，可是都没有用。一晚，她趁大家都睡下后，悄悄的走了，只留下一封信。此后，就音讯全无。没想到，那就是死别。
　　你母亲临死前告诉阿琳，在阿拉斯加，她遇到了一个让她的心颤抖的男人。那时两人都很年轻，也很冲动。他们很快的陷入爱河，并在美国公正结婚。直到登记时，你母亲才知道藤田丰竟然是日本人。她心里一直很矛盾，因为你外公对日本人的仇恨，一直不敢对家里说这件事，更不敢把藤田丰介绍个家里人，她觉得自己是家里的一个耻辱。婚后几年，藤田丰常常夜不归宿，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的淡了，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藤田丰在外面有女人，伤心绝望之下投身大海。外人只知道藤田丰有个妻子叫藤田凌君，可是都不知道她是谁。”
　　“那么，藤田樱是……”
　　“对，他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
　　凌晨欢震惊的无法言语。
　　“他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晨欢，你想要怎么做，自己决定。外婆一定会支持你到底！”
　　“我累了，先回房间。”
　　凌晨欢逃似的一路奔回自己的卧室。现在，她真的迷茫了，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一个私生女，心底对母亲、父亲都充满了怨恨。恨她的懦弱与下贱，更恨他的无情与自私。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以前的所有一切被推翻，她的心空空荡荡……
　　好困，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她一定能知道该怎么做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