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集》塞瓦酱

2、口红

　　我得到了一支口红。
　　手指那么粗，比手指短一点儿。暗红的颜色，很成熟。气味闻起来像蜡笔。
　　便宜货才会闻起来像蜡笔。我撇了撇嘴。
　　可是我还从来没用过口红呢。不，我从未拥有过一支。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是从来不用口红，也不化妆。
　　对于一个二十五岁的姑娘来说，这可太奇怪了。
　　我摸了摸我的嘴唇。又干又硬。就像面包皮一样。
　　我拿出镜子照了照我的脸。又黄又黑，鼻子上都是黑头。
　　对于一个这样的姑娘来说，不化妆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涂脂抹粉起来怕是比素面朝天更加可怕。
　　何况我也不会化妆，二十五年来，爸爸一直严厉禁止我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拿着这样一支我朝思暮想的魔力十足的口红，我无法克制像其他的姑娘一样把它涂在嘴上的冲动。
　　我对着镜子涂了起来。

　　真的是从来没有涂过口红。而且我的嘴唇干得像面包皮一样。无论如何也涂不出其他女孩那样水润的效果。
　　无论我怎么努力要涂得均匀都没有用，这支味道像蜡笔的小玩意儿，它里面的色料总是顽固地附着在我嘴唇表面布满的那些干裂的破皮上面。
　　这让我涂满了颜色的嘴巴看起来像两片刷成红色的桦树皮。
　　怎么了呢，怎么了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开始疯狂地把口红蹭在自己的嘴唇上，连周围的皮肤都不肯放过。
　　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她们一样涂口红？
　　它究竟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嘴巴四周已经涂满了颜色，看起来好像我刚刚偷吃了一大盘口红。
　　我拿纸巾去擦。
　　可是擦不掉，怎么也擦不掉，那些蜡笔一样的红色，永远留在了我蜡黄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