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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赠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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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曦]
无数记忆的碎片充斥着头脑,往事有如潮涌一般混乱。
红色的血,如此迷离。
终是敌不过府上医师的高明医术,万般无奈之下,我惟有醒来,别无他选。
身旁是一脸担忧惶恐的老管家,还有一脸严肃的爹爹。
“我们只不过是寻常人家,抵不过王命。”爹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医师只吩咐服下千年人参片提气养神,便随了老管家出去,同时,又是那班粉衣侍女,鱼贯而入。
公瑾,你可知道,我甚至连逃,都不可以。
大红的花轿,轿外。
那个唤作伯符的陌生男子,挽帘,牵了我的手。
那一刻,疼痛刹那涌来,自手腕,自心房,那样清晰袭来,尖锐地叫嚣着提醒我此刻的真实。
红盖头下我只是笑,轻轻地笑,有如微啜。我身后那个男子,终是褪了白裳,着了红衣,那样小心翼翼地牵了霁影的手,对她笑。那样的笑,曾经的笑。
烛影摇曳的夜,那个叫伯符的陌生男子,推门而入,门外吹入的风微带着酒气。
一屋侍婢尽数而出,偌大的闺房只剩了彼此的呼吸声。伯符轻挑了盖头,然后握了我的手,他说:“华曦,我要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我要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然后,他亲吻我冰凉的耳垂,以及,木然的脸。
公瑾,为什么此刻偏不是你在我身边。偏不是你说的柔情蜜语。偏不是你的眉眼你的唇。公瑾,没有你,我不是幸福的女人。
泪眼婆娑,我恍若看见只是你的眼你的眉,你的脸,此刻与眼前人交叠。
伯符伸手拂了我的泪,然后说,华曦,我想看见你笑。我扯动嘴角,牵着勉强的一丝笑意,王,从今往后,华曦便是你的妻,夫君有命,妾身何能不从?我抬头,迎上了伯符迷离的眼神。
罗帐一挥,恍若隔绝了两个世界。
旧日,从此别过。
翌日,(霁影住的地方),等了霁影。
小轩窗,正梳妆。
见了我,仍旧那么急切而任性地推开婢女奔了出来。满头青丝散在了风中,每一缕都透着甜蜜的气息。
她气喘吁吁,抱了我,“阿姊,阿姊”地唤我。甚是哭笑不得。于是回抱她。那个仿如当年般埋在我怀里的女孩,她喃喃道:“想你了。”只是一晚,便是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昔日江东并蒂花,今日嫁作人妇,而且……心中有如五味杂陈,只是闷闷地应了句:“我又何尝不是呢。”
莲花池边掠过一隅白衣,我一怔,等我回过神来,白衣男子已信步走来。他说:“嫂嫂,孙老夫人说在内堂等你,伯符,也在。”
然后是霁影松开了我,跃着拉起了他的手,说,公瑾,我们也去拜见爹娘。白衣男子道,好。然后双双离开。
和煦春风忘了带我走,把我遗忘在冬日的风雪中,自身如心,如同冰槁。
最后是伯符,遣了贴身小厮,引了孙老夫人。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弃了拄杖,下堂牵我。身后的侍女奉上一个锦盒,小心翼翼打开。她从里面捧出一块玉璧放在我手心。说,华曦,从今而后,你是伯符的妻。这块玉,是当年文台命人寻了来,说是予了长子伯符的。伯符硬是要命工匠一分为二,琢成一模一样的两块,赠了一块给公瑾。不知道公瑾那块是不是在霁影那儿呢。“我……老夫人,如此贵重的玉璧,华曦是何德何能,不能收下。”我推托着。身侧的伯符接过玉璧放在我手心,然后顺带握紧了我的手,笑嗔道,该唤作娘了,还老夫人呢。
华曦,你是我的妻,我要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
手中传来的熟悉的冰凉,如此,不留余地地刺痛着我所有的会议。只是,这块玉,刻着的是“符”,不是“瑾”。
一切都完结了,公瑾,玉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