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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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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夜色迷茫中穿行。
马车内的气氛怪怪的。里面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靠窗而坐,双眼直直的望向窗外。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似笑非笑、像极了一只偷吃了鱼的猫,内心是快乐的因为鱼已成裹腹之物,但又不以表出愉快的表情,怕被主人看到要挨打的样子。
女孩趴在他对面的地方,朝下的脸通红,脸上的表情极为尴尬,视线落在地板上,从不敢移开,好像只要稍稍移开就会被人逮个正着。他们就这样各自呆在自己的地方,什么话也不说。当我们做么也不做的时候,时间过得就特别慢。
马车停在一幢颇有些年月的民房前。
奕忻依旧抱了她下车,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位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眉眼间长得跟她怀中的人儿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的额娘没错了。
也顾不得说得什么了,就直接把她送进房了,于是当场就惹来了四道惊叹的眼神。
她还是低了头,再没眼他一眼。
“好生养着,别乱走动。”有点后悔刚才的不顾一切,毕竟他与她还是头一次见面,他再情不自禁也要收敛一下才对。
她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奕忻苦恼地看着她,最起码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呀,现在他要走了她就不能抬起她高贵的头看他一眼,然后再跟他说“再见”吗?
数秒后,他在等不她的回眸后终于死心了,看来那强来的一吻还是让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扫了地。
唉!以后做事还真要三思而后行才好呀。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成稳的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只会她面前失态。在她含羞的眼里,分明地看到很“色”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的?”在心里又无奈地问自己。
再次举步要走时,却发觉有话忘了跟她说,
“对了,你阿玛那里我自然会打点一切。我阿玛在京中有官职,颇有些头面,这件事应该不会太难办的。”
她果然是个孝女,听到有关阿玛的事,连羞都忘了害了,倒是大方地抬起一双明眸看向他,
“若公子肯帮这个忙,小女子此生一定会报答公子的相助之恩。”眼内盛载的竟是感激之情。
呵呵,她的那双眼就是他此生的致命点。
“一定揭尽全力。”只为她的一眼,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再有任何迟疑,怕自己会再次沉醉那样的眼神内,不舍离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办,至于她,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不可急于一时。
知府衙门内
奕忻负手站立,他的前面正跪着受惊过度而引至全身发抖的一府之首。
“滥用职权、肆意勒索、你可都知罪了?”奕忻铁青着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这等贪赃枉法的官吏,若不是他游学于外,暂不作回京打算,铁面如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等害群之马。
“小的知罪,爷交待的事一定办好。求爷开恩呀!”犯事者已吓得魂魄不全,除了磕头求饶外,不禁暗暗在心中唉气,他可真够倒霉的,刚升迁不久,这还是头一次做不法之事就被个王子逮个正着。也是他命苦呀,万没想到那个落魄道台还有这么个强硬的后台,难怪犯了事也只是判个收监两年啦。事到如今他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这位皇子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啦。
“本王暂且将你的狗头留下,若敢再犯一定不饶。尚若对惠征一家照顾不周有半点,就拿尔等狗头来见我。”竟敢对兰儿下毒手,他真是该千刀万剐。这件事他不会就此罢休,等回京后让刑部将他查办,只是现在他还需要他的协助,使个缓兵之计,以免打草惊蛇。
大牢内,湿气很重,嗅气熏天。关在这样的环境内想不得病也难。
奕忻悄悄地打量着犹中的人。
他就是叶赫那拉氏.惠征,兰儿的父亲。他披散着头发,一脸的病容,此时正卷缩在角落内,眼睛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看了一回,见他没有醒来,奕忻也就转身走出大牢,虽然情况并不太糟,但他还是肯定若是那女孩看到父亲这等受罪还是会哭的。
奕忻决定过几日,等惠征的病痊愈后再安排兰儿来相见,他可不愿意她流泪的样,她的身体也不太好呢。
次日,奕忻又再拜访那拉氏一家。
大门敞开着,他就信步入内,未及客厅便闻有人说话声:
“额娘,这是你的陪嫁物呀,若拿去典当阿玛得知一定会责怪我与姐姐的。”
“如今这个时势也顾得许多了,你姐姐身体不好又挨了板子,一时半刻也好不了,不能让她再为这个家操劳了。我们总还要过活的,这些身外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外,你就拿了去换些银来度日是正经的。你阿玛若知情况他是不会怪你的。”
听着,奕忻不禁皱眉。一家之主入犹,一屋子的妇孺也真够可怜的。于是转身吩咐身边的小顺子去取银两,这事既然他管开了,不能坐事不理。
“公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要你的银子,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当奕忻将500两白银交给富察氏时,这个满脸风霜的女人却推迟了。的确他已经为她们家做得够多的了,在街上救了素未谋面的女儿,又为在牢中的丈夫打点关系使他不置于再受无谓之苦。而现在这个好心人又再毫无条件的解囊相助。这两年来家中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平日里来往的亲戚自从老爷入狱后都与她们家断绝了来往,尚若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也会绕路而行。她活了这些岁数,人情世故自然是懂得的,因此也不会再主动去攀那些高枝了。这个家所遭受的变故已经够多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好打算的,只求两年之后老爷回到她们身边后,就举家迁回乡下,再给两个女儿找头老实人家就这样平淡地过个晚年就满足了。
只是眼下这个年轻人对她们家的好着实让人奇怪。以他出手大方的程度来看,绝非一般富家子弟。事实上她是猜对了,能够在衙门里头说的上话的人也非同一般,想必也是京中要员的公子吧!
“夫人不要再推迟了,我阿玛早年跟老爷的交情颇深,只是这些年来公事繁忙来往暂疏还忘夫人不要见怪才好。”奕忻一面劝说着,眼睛却再已飘向了另一边去。
富察氏心中却再明了不过了,原来他是看上了她们家的兰儿,难怪对她们家那么热心。当下脸露会意式的笑容,知道他所说的所谓两家老爷交情深厚之类的话只是推词而已,想来他与兰儿才是“交情”才是。再看他是眼里已经多了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了。这年轻人真不错,长得干净俊美,样子倒挺配得起她的兰儿的。看他锦衣玉食也是个有出身的人,就是不知能不能高攀得起人家。尚若兰儿真能跟了他也算是有福气了。不管是做妻做妾,也总比跟在她身边整天为生计奔波受苦呀。
说起她那拉家的这几个孩子,从小也是娇生惯了的,无奈天有不测之风云,这几年的日子真是越发难挨了。可怜她的兰儿为了撑着这头家,倒是三天两头的包些针线活、杂活来做至使全家不至于挨饿受冻。只是苦了她呀,那次看到她那双原本嫩滑无骨的却因为负担了太多生活重担而变得粗糙不堪的双手,作为额娘的她就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公子,兰儿就在里面呢,你进去看看她吧!”看到他眼中的关切之情,应该会对兰儿好的,若真跟了他,对兰儿也是好的。
“嗯!”奕忻的心早就飞了去了,无奈这边又不好不答理。得到富察氏的应允他便迫不急待地往那边霜房去了,顺便就把手上的那包银两塞给了富察氏。留给站在原地的富察氏一脸的笑意。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定得抽个空打听他们家的事要才是。
兰儿的房门大开,可能是想要换换空气吧。奕忻掂手掂脚地走了进去,好奇着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只见她依旧是趴在那里,想必是要过上三两日才能下得了地的。在坑上同时堆了一大堆纸呀笔呀之类的文房四宝。难不成她还在习字?这个女人真是不懂爱惜身体,伤口还没好就动这动那的,看了让人生气。
正纳闷着,却见那双眼又在注视着他了。偷偷跑进人家闰房的人被主人逮个正着,而被捉者却一脸的若无其事。
“不是说了要好好休养的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好个恶人先告状。
那双眼在不服气地眨了两下之后,又再别开去看向她手中的画纸。
没有人理他,奕忻显得有点底气不足,快步走过去,却见她正专心地描绘着一幅花卉图。意料之外的是她会有如此的功底。她笔下的兰花色泽均匀,形态优雅别致,生动之意跃然于纸上。更妙的是,他居然还能闻到一股幽香。那淡淡的香味从他的鼻孔传遍全身,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仿若置身于幽静的山谷之中。他看到了乳白的雾气迷漫了四周,他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脚下是松软的草地,放松的感觉使他有种羽化成仙的感觉。
“公子!”胆怯的声音将他从幻觉拉回了现实。“嗯?”
“你看看这些画里那一幅比较好?”她侧抬着头对他微笑着,一头油亮的长发没有作任何的修饰就随意披洒而下。午后的阳光从她身边绕过,光和影配合得天衣无缝。此时的她美丽得不真实,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阳光的精灵。他低下头去看出自她手笔的画,他的下颌就快要抵着她的头顶,这才发现那种令他心荡的香气是发自于她的黑发。
“这一幅好!”奕忻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再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尴尬,面对如此的她,大清国的六皇子却只有变成花痴的份了。
“好!”她收起了微笑,小心地在画上吹了口气。本来以为她是要将它送给他的,然而她却慢慢将画收好放在一边。
“不是送给我的吗?”有点不高兴了。
“你喜欢?”他点点头,他若喜欢是否就送他了呢?他正期待着她的答案。然而,却令他失望了。
“对不起,这画我要送人的。”
“男人?他很重要?”看着她点头,心里陡升一股醋意。
“是!他是个好人,为我们家人做了很多。”
“你喜欢他?”突然间,他有点害怕听到这个答案,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
没有答案,但从她的她一脸的绯红就可以猜到,她的心里是有那个男人。他的呼吸变得浓重,心渐渐往下沉。果然他还是来迟了,在那个占据她内心的男人之后。
“那你随便送我一幅吧!”失落之后他还是不死心,凭他爱新觉罗.奕忻的能力一定会把她的心从那个男人身上抢回来的。然而的新燃起的希望却马上被她无情的打压下去了。
“对不起!不可以!”她的唇边突然燃起一种微笑,一种看在他眼里近乎残酷的笑意。
“兰儿,难道。。。。。”他的话止住了,一种绝望的神彩出现在他的脸上。呵呵!她是如此的冷酷,一点希望也没有留给他。她把他的感情就这样随意抛逝。
“公子!我。。。。。。”她张开嘴似乎要说出点什么,眼神中有种担忧。他却坚决的摇摇头,不想听到那种安慰的说话从她嘴时吐出,那会是多么的残忍呀。他需要的不是她的可怜。
他,爱新觉罗.奕忻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不爱我就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快迅速地站起身,转身要走,却又在起步那刻又突然背过来,狠狠的盯着她看,那眼神仿佛是在决别。
“兰儿!”他低低地叫着,此时他又看到她眼底里的那团雾气。倒吸一气,他用尽一生的爱意狠狠地吻了下去。怀中的人儿惊呆了,没有得及作一点反应,他却又抽身而去,留下满室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