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一点青霜

3、下篇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很长，也许很短，恍惚听到雷卷连声咳嗽，又叫自己的名字，戚少商才从与顾惜朝的眼波交缠中回过神来。

　　“1分钟到了吗？”戚少商如梦方醒，记忆迅速连接上失神前的工作进度。

　　“大当家，这都多少个1分钟了啊！”崔略商眨巴着眼，故意笑得一派天真无邪状，“你们几位总算回魂啦，唉哟，真比炸弹还吓人呢。”

　　戚少商定睛一看，炸弹上定时器的秒针已经停止了转动——他们成功了！

　　危险暂时解除，再面对现场四十多位不知从何时起就在围观他们的警局同事，顾惜朝、厉南星都显得不太自然，脸上微微有些泛红，陆小凤倒像是没事人一个，咧着嘴笑得开心。

　　“局长，现在我们只是暂时控制定时器，一旦它压力减少后就会马上引爆，这里很危险，在省厅的高压超声水枪运来之前，大家要赶紧撤出广场！”

　　雷卷听了技术专家们的建议，下令集体撤离，将万各生鞋城东侧一个面包房作为临时指挥部。

　　“卷哥，虽说这炸弹破坏力惊人，但加上些阻挡肯定还是能有效果，”戚少商看了看空旷的广场及周边，“这样毫无防护措施地明摆着，太危险了！”

　　“不错，”雷卷点头，对沈边儿说，“向市里领导请求临时征用水泥，在纸箱子周围50米处围一个圆圈，但千万要小心，防止因为震动引发爆炸。”

　　“放心吧。”沈边儿一路小跑去找交警支队长布置运输水泥的任务。

　　雷卷则带着戚少商的黯然销魂组和其他刑警们一起研究案情。

　　“时间上太巧合了，两件事肯定有关联，”顾惜朝将从尸体上找到的碎纸片交给物证鉴定科的同事，言简意赅，“这可能是唯一证明死者身份的证据，你们得想一切办法还原它！”

　　“万一这纸片上没啥东西呢？还不如从那两个往商场运炸弹的人入手……”警报暂时解除，陆小凤又开始乐此不疲与顾惜朝抬杠，“我看这死者不会是主犯，纸箱里的炸弹做得那么专业，可鞋城的爆炸似乎死者根本不会控制时间；报案人说死者呆呆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八成是被那俩人下了迷药、搞人肉炸弹！”

　　“陆大警官想象力真丰富，照你看来这还是恐怖组织犯罪了？”顾惜朝瞪了陆小凤一眼，不客气地顶回去，“鞋城的炸弹主要原料是黑素金，商场那边是两个液化气罐，还有编织袋，再加上一般□□常用的锯末、化肥……这些在陆警官眼里都不叫线索是吧？”

　　“南星来说说你的看法，还有小崔……”戚少商真服了这俩人，心道当着雷卷还逗什么贫，赶紧叫另外两个，一回头却不见崔略商的人影，“小崔人呢？”

　　“啊？刚才还在，”陆小凤站起身向外走，“我去找，顺便方便一下。”

　　厉南星太了解陆小凤，忙抬头瞟了一眼，毫不意外看到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道不好，这家伙又想干吗……

　　“厉南星，你有什么意见？”雷卷重复问了一句。

　　“我同意惜朝的观点，除此之外，我还对那辆白色面包车有兴趣。”陆小凤已然出门去了，厉南星只好继续讨论案情。

　　“哦，你说说看！”听到这句话，戚少商面露欣慰之色。

　　“我刚才问过很多人，只要看到的都能说出车的颜色，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车的牌照号码。是所有人凑巧都没注意到？还是根本没有牌照？”厉南星眉头微蹙，思索着说，“可无牌照的车在路上招摇过市不太可能，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辆车驶入市区以后，先在某个地方停留过，而停留的目的就是卸下牌照。所以，在案发前某些时间点曾在某些地方出现过的同型号白色面包车，这条线索我想也不可被忽略。”

　　“非常好，你们很清楚该怎么查了，我没什么说的了，”雷卷点头，由衷赞了一句，“不愧是黯然销魂组，都是能人啊！”

　　“卷哥，那这个案子破了，再多给我们组一个嘉奖吧。”戚少商从不忘抓紧一切机会为大家争取表彰。

　　“行啊，”雷卷答应得很痛快，“不过还要把炸弹的事妥善处理完，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啊。”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戚少商拍着胸脯，在雷卷面前当然要表现得非常自信……

　　这时，沈边儿从门外进来，兴奋地对雷卷说：“卷哥，市局领导们到了！超声水枪也到了！”

　　“走，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和市局领导们商量拆除方案，”雷卷起身，眼带笑意，“正好让领导们看看久闻大名的‘黯然销魂组’。”

　　甫一出门，厉南星就压低声音在戚少商耳边说：“大当家，你和惜朝先去，我去找凤凰和小崔，别又闹出什么事……”

　　“十有八九惦记那水枪呢，”还没等戚少商说话，顾惜朝先哼了一声，“那可是高价从西方引进的专门反恐、反刑事爆炸的高科技设备，要是弄坏了，今天一切就前功尽弃，大当家你就真在市局领导面前露大脸了！”

　　“怎么会，他俩虽爱玩闹，但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的……”话虽如此，顾惜朝的言辞还是让戚少商冷汗直冒，忙对厉南星说，“赶快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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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纸箱中□□的特殊情况，经研究决定，首先使用超音速水枪直击两点，刹那间捣毁定时器并同时切断电源，消除爆炸隐患，然后将炸弹拆除，运输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行销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正式操作前必须要先行试验。

　　雷卷让刑警们尽可能多找一些与炸弹上相同品牌、相同型号的定时器和电线回来，配合专家做成模型好进行试验，一定要快去快回，争取时间……正说着，崔略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举手叫着：“卷哥，这事我最行了，我带着大家去找吧！”

　　雷卷点头同意。

　　戚少商一把拉过跟崔略商一起出现的陆小凤，压低声音严肃地问：“你去哪儿了？小崔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我去找他了啊，”陆小凤摊手，一脸无辜，“小崔担心那炸弹还是会随时爆炸，所以一直在密切监视！”

　　“真的？”戚少商以眼神询问厉南星，后者点头说，“是，我从水泥堆旁边找到他俩的。”

　　戚少商松了口气，觉得很欣慰，陆小凤、崔略商这两个一贯让他头疼的手下，能在此次突发危急爆炸案件中主动担当很多，不让他操心，不惹祸，看来这一次，黯然销魂组真的可以从始至终不出纰漏、顺利圆满地完成任务了！

　　“大当家，碎纸片还原好了，”顾惜朝取来了物证检验的报告，“上面有S县天河宾馆一半的财务章，看样子像是住宿押金收据。”

　　“太好了，马上赶去S县天河宾馆！”戚少商说着环视面前的三人，犹豫由谁去执行这个任务……

　　“真正制造爆炸的嫌疑人外逃，天河宾馆很有可能是他们藏匿之处，”顾惜朝上前一步，直视戚少商，“现场可能还会有炸弹，还是我带人去吧！”

　　与顾惜朝果决坚毅而又了然的目光相对，戚少商的心倏然一痛。

　　——所谓知音当如是，所以他主动说出了自己理智上想说、情感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

　　——也正因为此，自己的心才会如此尖锐地疼痛……

　　“此行凶险，带上专家，千万小心！”

　　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看似最平常的叮咛。

　　顾惜朝走后，厉南星也主动提出要去调查运输炸弹的白色面包车。

　　陆小凤不放心，要陪他同去，厉南星摇头：“只要炸弹还没运走，这里随时都有危险，你留下来帮大当家处理！”

　　“……好吧，你自己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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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次次紧张的模拟试验后，一击而中，终于成功了！

　　省厅的专家们迅速拆除了残留的爆炸引擎，用刀割开纸箱，里面两个装满炸药的液化气罐被分开了。雷卷叫来早在一旁待命的卡车，装车后由警车开道运往安全地点进行销毁。

　　“大当家，派我和小崔去押车吧！”陆小凤向戚少商请缨，崔略商在一旁拼命点头。

　　“你俩？”戚少商有些狐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销毁炸弹非同小可，你们去可不止是开道、警戒现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

　　“知道知道，最后1分钟生死考验都过来了，你还对我们不放心啊？”陆小凤胸有成竹，打断了戚少商，“再说又不是只有我们俩，还有那么多警局的同事呢，小崔你说是吧？”

　　“嗯嗯，就是，就是，”崔略商举起手，一本正经地作立誓状，“请大当家放心，我们保证不惹祸不闹事，圆满完成任务！”

　　戚少商心想，二人必是因为爆炸案平日难遇，不免新鲜，否则小崔刚才怎么可能主动跑去水泥堆前“密切监视”？终究还是年轻，好奇心重也不知害怕，连炸弹都感兴趣……不过想想这次的押车任务应该没什么能让俩人惹祸的机会，多些见识也好，就同意了。

　　“虽然很多同事，但你俩警衔比他们都高，要做好表率不能胡闹，遇事别自行处理，赶紧请示我！”

　　“知道！”“放心吧！”陆、崔二人开心地向戚少商来了个立正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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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运输炸弹的车队开走，戚少商、雷卷和忙活了一天的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文化广场终于平安无事了，周边近15个小时的交通管制也解除了。

　　戚少商这才感觉到疲累。冬夜的寒风冰冷刺骨，全身上下早没有了一丝热气，整整一天一夜未进食，水也只是在临时指挥部喝过两口，一直坚持到现在，腿已经站得僵了，脚冻得失去了知觉……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爱人、兄弟仍在马不停蹄奔波辛苦，戚少商坚持不肯回去休息。

　　——还没等到他们的消息……

　　“戚少商，这次你表现非常好！”市公安局长高风亮临走前大力握着戚少商的手，转头对雷卷和沈边儿说，“一定要记功，要嘉奖！”

　　“高局长，不是我表现好，是我们组……”戚少商刚要争辩，高风亮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明白，你们是‘黯然销魂组’，团队无敌，哈哈……我说的就是你们全体有奖！”

　　戚少商也笑了，刚想说声“谢谢领导”，腰间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尖叫起来。

　　“喂，大当家，出了点事儿……”一听是陆小凤的声音，戚少商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得身边是否有人，大声问道，“快说，出什么事了，难道炸弹……”

　　“啊，不是不是，你别急，两个炸弹都顺利销毁了！”

　　“我真能被你吓死！”戚少商十分恼火，没好气地问，“那是什么事？快说！”

　　“那个……是这样的……”陆小凤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没有底气，“我跟小崔怕运输时间长，一旦颠簸震动引爆就麻烦了，所以快到指定地点我们就找了个地方停了……我想反正距离也差不了多少……可没想到原来一公里以外有几个村子，炸弹销毁完我们正收拾现场，就见好多村民举着铁锹、锄头、镐什么的冲过来了，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玻璃全震碎了，要我们赔偿呢……”

　　“你们……哎，我就知道‘黯然销魂组’的大名是改不掉了……”戚少商倒抽一口凉气，抬头正好看见雷卷横眉立目咬牙切齿的样子，无奈叹道，“卷哥，咱俩可还是老规矩——奖罚分明啊，我……这就回去先写检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