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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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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封果然又是一整晚没回来,烈焰见我情绪不好,也没再惦记他的晚饭,乖乖抱起米袋坐到角落里嚼大米,不敢开口问我。
夜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世上能威胁神封的人不多,而我是有这资本的人之一。只是他和我都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动用这个资本,因此,这一回定然让他伤心生气得很。
可有别的办法么?我并非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拖累别人却还要不依不饶的嚷嚷着要和爱人同生共死的傻瓜,事实上我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甘心情愿的想过去死,我只是想让胜利的希望更大一些,让生还的可能再多一些,而不同于那些柔弱的女子,我是有能力做到的这些的。
神封明明知道,却还是要把我独自留在安全的地方,就实在有些固执过头了。
他不希望我因为沾染血腥而痛苦,但和生存相比,这样的痛苦根本无不足道,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他自己硬扛已经扛成了习惯,而我迁就他认他保护的态度他也已经习惯,渐渐的就忽略了我的想法,他已经快要以为我除了听从他便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神封,随时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上是一回事,而有没有自己的主见是另一回事。
那么除了加入行会,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这就像剂猛药,一旦用了,是一定会刺激到神封的。可我要是在这里裹足不前,他将来只会更加自把自为变本加厉的用过重的代价去换取我的安全。我知道阴尸谷的事让他多多少少有点阴影,但我也并不希望他为此变得走火入魔一般。
因此我下定决心,在第二天晨会上向伽芳提出了加入行会的申请。
大厅里的气氛因为我的这个申请持续着低弥,自我话音一落,所有人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神封,众人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身上的寒气压得厅里仿佛进入了寒冬。
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心里沉叹一口气,这样的气氛,伽芳恐怕也是不敢随便接纳我的。这样也好,我本来也不过想要……威胁神封一下,伽芳不接纳正好。
而伽芳端端正正坐在上座之上,依旧那样一脸微笑,温和、却与周围格格不入,在这安静之中显得那么突兀。片刻之后,他仿佛什么也没有感受到那般,优雅的从高处站起身来,还略有稚气的脸上带着那个沉稳得不合年纪的诡异笑容,语气里有着目空一切的孤傲:
“欢迎你,戮姬·华莲。”
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意外的回答让我不禁一怔。
我的错觉么……伽芳居然如此明显的无视了神封的存在……
那一瞬间,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息似乎都有些异样了……
可是一切已成定局。
我唯有无奈的垂下视线,单膝而跪,向城主致礼:“愿为您效力。”
身后,那熟悉的脚步声愤然而去。
晨会散后,明煌跑到我身边来,一脸吃惊的问我:“你和神封到底怎么了?”
我看他一眼,摇摇头,径自苦笑。
他身后的夏子接言道:“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把他气成这样。”
神封的个性……有目共睹的古怪,你可以说他任性,也可以说他大男子主义,你说他什么也无所谓,只要听他的就好。他的观察力以及判断力都是一流的,因此习惯了要人听从与他,就是不听的,他也有办法让你听话。然而他的办法,却是偏偏不能对我用的,之所以从前没发现,是因为我一直主动选择听他的。
面对异议,神封是个霸道惯了的人。
之后几天,他对我没有好脸色不说,不同我说话,甚至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彻底的无视着我的存在。被这样的冷遇气哭了三回他也没有动摇之后,我确定他真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原谅我了……
于是又很多次的主动示好遭到其无情的漠视后,我的脾气终于也上来了。
不想说?现在你为什么不想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生气了!你越不想说我越要让你说!
第二天一早,我和神封先后来到行会,同他擦肩而过时,我朝他挑了一眼,径直走进他们的会议室(我们暂且称之为会议室吧……),一屁股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吆喝道:“有没有人介绍一下情况?”
在坐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见神封脸色极差,没有人会在这当口上找刺激。
坐在我旁边的明煌扯我的袖子,低声对我道:“你们两口子吵架便吵架,别连累无辜的人好不好……”
我无视他,继续兴致勃勃的问:“怎么?没有说得上话的人么?”
见神封的脸越来越黑,一旁的明煌可着劲的朝我递眼色,我装傻对他道:“明煌,你眼睛不舒服么?抽筋抽得厉害呢。”
明煌白我一眼,再不愿意理我。
气氛就这么低弥的僵持了一刻,站在屋子中央的神封突然正色向我,冷冷道:“即是同伴,理应让你知道。”
嗯哼?总算对我开口说话了。
他的脸冷得可以做冰棒,之前的气闷也不再显现在眼里,只是用那寒潭深水般的语调说:“数月前,行会的人在千阳山巡走时发现一个人力开凿的山洞。千阳山是护城河的水源地,又是城郊清涛河的源头,城民平时用水多仰仗与此,为此,我们必须调查一下那个奇怪的山洞。”
我汗了:“只是个山洞……有这必要么?”
其实我想说的是“只是个山洞,你有必要藏国家机密似的藏么……”
我费尽心机不惜犯了神封的忌讳来弄清楚的事,不该只是这样吧。
“原本我们也并不很在意,而且听附近住家说,平时也不见那洞有人出入,只因为千阳山是水源地行会才派人去里面看看。”夏子接过了话头道:“但是,头一批人进去了就没有出来,后来派去找人的一批人,也没有回来。”
我愣住。
也就是说,对于那个奇怪的山洞,行会已经派出了两拨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基于以上原因,神封他们现在是准备要亲自去看一看了。只是众人为此又分成了两伙,一派以神封为首主张尽快去一探究竟,另一派则由一个我不认识的大叔为首,主张静观其变。
两方争得是不可开交,由争论去与不去渐渐转变为相互攻击谩骂,对对方加以讽刺和挖苦。这戏码每天照常上演,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夏子话音才落,大叔那边的人似乎生怕我也出言声援神封,连忙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于是争吵不可避免……
神封静静走回椅子前坐下,手肘支在扶手上,用手背托着下巴,懒懒散散的冷眼瞧着,任他们吵得面红耳赤。
我对眼前的闹剧感到十分无力,难怪他们天天讨论也讨论不出个结果,原来就是这么讨论的啊。- -
正在心里觉得可笑,忽而身边出现异样。我转过头,只见明煌正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双美目瞪得浑圆,里面血丝毕现,青筋暴起的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他痛苦不堪的抓着自己纤细光滑的长颈,微长的指甲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紫红色的印子,缓缓渗出血色来。
我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明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