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兵》陈小舟

1、第1章小鹿

　　冬日的深山里，雪已经积了很深。寒风夹着雪粒呼啸而过，十来只狍子埋头到雪里寻找草根吃。
　　小鹿伏在雪窝里，拉着弓弦的手指轻轻一松，啪的一声，一只体型健硕的狍子应声倒地，其它狍子受惊四散逃开，小鹿没去追。狍子没流多少血，温度太冷，伤口迅速就冻结了，收拾下行装，把猎物扛起来回家喽。
　　快速而轻盈的掠出树林，茫茫的旷野上，她像疾风一样飘过。尽力的疾行了半个时辰，远远看到村落，她慢下速度，大步而行。山坳里散落着十几户人家，一条从山里流出的小河在村畔蜿蜒而过，小河的另一侧，村边山坡上一个带着围墙的小院落就是她家了。
　　一只大黑狗从小院的墙上一跃而出四蹄腾空的跑来迎接她，来到她身边围着她转圈圈，那尾巴摇的跟风车似的。
　　小鹿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大黑你又来接我啦。”
　　黑狗跟她汪汪叫，小鹿抓紧猎物向着院子猛冲过去，大黑狗紧随着她脚步。
　　刚推开院门，她娘迎了出来，“这孩子，你就不能好好走道，怎么老是跟个牛似的横冲直撞的。”
　　她爹赶上来接过狍子和弓箭，“好闺女，快进屋”扭头嗔她娘“别老说俺闺女，跑的快点咋地了，咱猎户腿脚就得快。”
　　小鹿接茬“就是就是”爷俩一起嘿嘿嘿嘿。
　　“你们这爷俩老有理。”她娘随手拿过扫炕的扫帚给小鹿往下拍打雪粒子，再把狗往屋外撵，转身又进厨房料理狍子，边扬声问“你们爷俩晚上想吃点啥啊？还整两盅不？”
　　小鹿问她爹“爹呀，你腿疼的厉害不？要不咱还喝虎骨酒得了。”
　　她爹点头“恩，我看行。”
　　一家三口正有商有量的琢磨晚饭呢，就听屋外狗叫，小鹿腾一下从炕上窜起来，“这谁啊？这时候来？”
　　她娘推门出去“老王大姐来啦，来，快进屋。”
　　老王大姐推辞“不了不了，妹子，不用了，我来吧有点事想求你。”
　　小鹿娘把她往屋里拽，“进屋说，外边多冷。”
　　小鹿在屋里跟她爹小声嘀咕“又是来借肉来了。”她爹点点头，示意她别说话了，人进来了。
　　老王大姐跟她娘在厨房嘁嘁喳喳，没多一会，两人出去了，小鹿推门出去，果然见他娘在墙角肉窖那挖出一个兔子递过去。
　　小鹿上前打招呼“王大娘，你来啦。我今天打了个狍子，要不你拿个狍子腿回去啊。
　　“不用不用”老王大姐连忙摇手“大娘借个兔子就够了，等你柱子哥回来就还给你们。”
　　“嗨，什么还不还的，反正俺家猎物多着呢，大娘尽管拿去吃，不够了再去打就是了”
　　三人客气一番，送走了老王大姐，娘俩回屋，“娘啊，你说柱子哥被抓丁都两年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在外边有啥意外啦？”
　　“可别乱说，这打仗的事谁知道呢，柱子真是够倒霉的，你说这几年外头乱，别人都没事，就他非往城里跑，不就碰上抓丁的了，要不然，咱们这山窝窝里，抓丁的都不大过来的，咱屯子里不就他一个被走嘛 。”小鹿娘接着去做饭。
　　小鹿爹问她“鹿啊，你吃完饭还去你师父那不？去的话给他捎点高粱米去，他那的粮食怕是快吃完了。”
　　“恩，去”小鹿给她爹装烟袋，头也不抬，“爹你再把虎骨酒装点我给师父带过去。”
　　她爹去厨房装酒，两口子小声嘀咕，“掌柜的，咱小鹿今年都十三了，你说再去她师父那住是不是有点那个。”
　　“哪个？你瞎想啥呢，人家把小鹿当闺女看呢，你看小鹿跟他学了七八年了，现在咱屯子里哪个打猎的有她本事高，谁有她认识的字多？”小鹿爹把声再压低一度，“你是没看见，咱闺女现在老厉害了，那么高的树嗖一下就蹦上去了，在老林子里，不用射箭，空手就能逮着狍子，就说去年打那老虎吧，一般人能打得了的？咱鹿不但打了，那皮子上一点伤都没有，我扒皮的时候才看出来，是把内脏打烂了，咱小鹿正经是个文武双全大能人了。”
　　“那学本事就学呗，干啥还住人家那啊，要传出去多不好。”
　　“你不会不让人知道，她师父住那地方，一般人他也找不着，你看咱屯子里有人知道他的吗？要不是小鹿回来告诉咱们，咱肯定也想不到会有人住那仙人峰上啊，那峰多险啊，一般人上都上不去，我估计他就是那种世外高人，咱小鹿跟他学准没错。”
　　“到也是，现在世道乱，谁知道以后啥样呢，闺女本事大点，咱也放心。”小鹿娘点头“那你把那酒多装点。”
　　小鹿躺在在里屋炕上偷笑，她爹娘可真逗。她现在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了，方圆四五里地的声音很难瞒过她耳朵。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打打猎，陪陪爹娘，只要她继续下功夫甚至有成为武林高手的可能，这真是跟前世截然不同的生活。
　　是的，她有一个秘密，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刚出生时很是迷惑了一阵子，投胎不都要喝孟婆汤的吗，怎么自己仍然记得前世的一切。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就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直到遇见师父更觉得简直是惊喜，居然能够学习高深而神秘的武功。偶尔，她才会稍微回忆下网络、超市、汽车、飞机的画面，不过很快就被忙碌的生活给覆盖了。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小鹿背上她爹预备的包裹往后山走。太阳快要下山了，冬日天短，她须得趁亮尽快赶到仙人峰去，大步穿过雪地进了林子，小鹿凝神倾听，山里再没人声了，她运起轻功跃起，像疾风一样掠过树梢，过了五十多里的山林，就是仙人峰脚下了。
　　仙人峰是座极高的石头山，峰上各处稀稀拉拉的长了不多的灌木，树不多，风又大，雪就留不住，虽是寒冬，向阳那面山上几乎没什么雪，背阴那面石头缝隙里才有点积雪。除了几群野山羊四处跳跃，基本上没人到这来，小鹿的师父就隐居在山腰上一个向阳的山洞里。小鹿紧了紧包裹，腾空而起，以几块突出的岩石为落脚点快速的向上攀升。
　　她师父庞青山倚在床上看书呢，头也没抬吩咐她：“鹿啊，帮师父烫壶酒。”
　　小鹿边烫酒边说她师父，“白天还看不够，大晚上的就让眼睛歇一歇不行。”又把兔子肉盛出来，顺手洗点米就在砂锅里接着煮粥。
　　把兔子肉和烫好的酒壶摆到石桌上，从外间拿过来一盘炸花生米，摆上碗筷，再往石头凳上垫块狼皮垫子，小鹿喊她师父，“快过来吃饭，别看了。”
　　庞青山慢腾腾的挪过来吃饭。他是个三十来岁身量极高大的壮汉，一脸络腮胡子，要看外形这是个粗豪汉子，事实上他说话慢声细语，性格温和极啦。至少小鹿和他学艺七八年，从没见过他有着急的时候。
　　小鹿跟他熟悉了以后，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什么跑到大山里来，家在哪里啊，庞青山死活不说，问急了他就刷一下飞到山顶上。小鹿那会儿轻功还没学会根本追不上他，时间长了，小鹿也就不问了。
　　小鹿出去把米袋子放好，又烧了一壶水准备一会洗漱用。都收拾好了，她开始打拳，一丝不苟的把三十六路拳打下来，她一声不吭接着又来了一遍，足足打了五遍才收势。
　　闭目养了会神，小鹿拔出一把剑来，刷刷刷又开始练剑，正聚精会神的练习呢，耳畔劲风袭来，小鹿啪一下挡开，又有三个黑点迎面飞来，挡开三个又来六个，正是庞青山把筷子掰碎了当做暗器袭击她。噼里啪啦一顿东劈西挡，庞青山拿着剑鞘当胸刺来，小鹿手持宝剑反手迎敌，两人你来我往，足练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停手。庞青山又给她镜头回放，指点她拆招时有哪些不足之处好一顿讲解。
　　待到洗好碗筷，两人也洗漱完了，小鹿给她的小卧室点了一支蜡烛，上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修炼内功，运行内力一遍遍的冲刷全身筋络，直到内力耗尽，神思倦怠。她收了功啪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瞬间就去见周公了。
　　屋外庞青山也已经收功，进来见她被子都没盖好就睡着了，帮小鹿把被子掖掖好，熄灭蜡烛，放下大门帘，自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