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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若水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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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忘不了七岁那个夜晚,火光凄厉的照亮夜,火星在寒风中嘶鸣。堂前的顶梁木就那么苍老的倒下,在不起眼的木柜下那个孩子的眼中是一群刀光血影的纷飞。是谁惨淡的啜泣却无法呻吟?是谁亲眼看着曾今亲人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就那么倒在血泊里永远也无法体会的痛苦与绝望的视觉刺激就这么在叶洛的眼里激荡,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当时的心里不是怯弱,而是只剩坚韧。
或许是天命,叶洛遇上了萧寒,亦兄亦师。叶洛永远都会记得是那翩然的素衣,华丽的剑法救了阎王殿前的他,亦是如此叶洛就那么执着的靠着七岁的肩膀挑起本不该属于他的命运,就那么坚韧的靠一双早已磨破染血的草鞋踏破千山碎雪爬到雁荡阁门前。是那股不属于一个七岁孩子的坚韧,一个希望求艺而在瓢泼大雨中一连三天不吃不喝,差点跪着发烧死去的执着。是那种别人眼中鄙夷的孤傲,成了他引以为骄傲的桀骜。
或许是阁主早年患上重病的原因,竟隐隐有把叶洛作为下一任阁主的意味,萧寒就那么亦兄亦师的交给了叶洛毕生绝学。
抑或是叶洛天生经骨和天赋就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抑或是灭门之仇带给了他更坚韧的力量。叶洛就那么一夜成名,以剑术之精威震四海。他的传说至今都是江湖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当然谁也不会忘记他的付出,那个独自携剑便傲然闯进蛮荒四野,最后鲜血和衣,奄奄一息的带回蛮荒巨兽头颅的身影;那个孤身杀入蜀南毒谷,两天一夜便灭其帮派上下四百余人的男人;那个被七大武林世家埋伏却不屈的反杀两名家主,而自己逃的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侠客。.
今有洛阳高台亭榭舞袖之青旦,可知戏台上的痴人依旧有内心无法摒去的羁绊?
若不是受伤,叶洛断不会和舞蝶的人生有任何的交织,若不是疲累寂寞,叶洛也不会对舞蝶有半点话语。
叶洛仰天长叹,释然却又无奈的看着周围安静的絮雪,可就是这般机缘的邂逅却终究注定要改变他这一生。
一场西风古道,荒山破庙的萍水相逢,却唤起了他早已在七岁起便忘掉的复杂感情。
忘不了,那个坚韧的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执着眼神。
那种如此笨拙却坚持的手法。
月下倩影曳动时那种被信任时的感动。
扪心自问,谈不上是什么感情,或许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那个瞬间,仅仅种感动,突然感觉自己有了依靠的感觉。叶洛轻卧在蒲团上,双眸却无法闭上。或许是自己太过孤独了吧,一生以剑之名沉淀在风雨飘摇的江湖。
忘掉。
就算再感动,那也是不可以属于自己的感情啊。
就算是朋友,道不同,也不会再有交集。
数日,雁荡阁二阁主完美的完成任务,而后凯旋,举阁摆宴为二阁主接风洗尘。
大殿上。
“二弟终于回来了,可是想死当兄长的我了,哈哈!”响起萧寒豪爽的大笑声,萧寒一听说叶洛凯旋便急忙放下手中典籍起身接迎,“听说二弟这次又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为兄真是老啰!”
叶洛款款步入殿堂,天蓝的衣袂依旧和着微风,只是那道身影隐隐有些窘乎寻常,显得单瘦。
叶洛和往常一样接过萧寒那双有力的双手,然而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开怀大笑,而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寒总归是老江湖,看到二弟如今有点心不在焉还是有点尴尬,收敛了笑声浅问到:“兄弟可是有什心事?”
感受到双肩的力道,叶洛才缓缓的缓过神来,先是诧异。而后不语,最后轻咬嘴皮,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刹事半跪下在萧寒的跟前,握拳:“阁主,对不起,我想去洛阳御剑阁完成一件心事。”
萧寒先是一阵诧异,而后扶起叶洛,轻轻走到大殿的门前,若有所失的望着洛阳那个方向。
或许那个背影显得是那么的沧桑,却没有人知道原因,或许,永远不会。
“孩子,你还是放不下么?”
“让您失望了”淡淡而过。
“是啊,失望啊,哎,但该来的总是要来啊,不是么?”萧寒单薄地转过身,背着手坚毅的看着叶洛.“去吧”
那条白色蓝袂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殿前的白玉阶梯上,萧寒哀凉的静静的看着。因为他知道,该来的总究要来了,是对是错,就连他下棋者的自己都不知道。
扬扬手,吩咐下人取消了庆功宴,一个人默默地走向了那条后山小路,或许是他又想到那个阁中禁地的山洞里闭关一阵,亦或许,是阁主肋骨上的剑伤又犯了。
没有人会相信,后山的那个山洞里并没有所谓的武林绝学,也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之所以是禁地,没有人知道。但就是二阁主也不能进去,或许真的要说这个山洞不同羽别的可能就是那床案前的一幅画吧。画上是一个玲珑女子,身材曼妙,眉目清秀,腰间系一把长剑,颇有分英气.
河南洛阳。
一月过去。
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岁月的剑,割开思念,那份情淡淡的飘在心间。
洛阳御剑阁。
来了一位少年,青身白履,悄悄的探入阁楼,凭借那矫健的身手飞掠在阁楼上寻找着一个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红砖青瓦的阁楼上看到了那个女子。
手中轻握着一本诗经浅浅慵读,只是心里因为一个身影总是读不进去,连自己也割舍不掉的杂念。
抬头看着那窗外断了线的风筝,任由那风吹着,晃着,荡着,在那没有边际的天空,那般没有着落,就像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阁楼的窗前,或许男子嘴角的微笑,舞蝶知道,自己要等的人终究还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
“你,近来可好?”男子打趣的问道。
“嗯.”女子害羞的低下头。
一阵无语,轻逸的氛围。
男子突然迈进窗,轻柔却又直接的把女子抱入怀中,细细的用自己的脸庞体味着女子耳畔秀发的浅香。只是女子到是对男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先是一阵惊诧,然后愕然。不过女子终究是没有拒绝。
叶洛双手握住舞蝶单薄的双肩,直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刮下琼鼻,然后又是突然一笑:“我们是朋友对不?来,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也不等舞蝶同意,便把女子抱入怀中,掠过一座座屋檐。风吹过男子的耳发和衣角,还有,舞蝶望向男子侧脸的神情。
或许对第一次这样飞掠的人来说理应有所害怕的,但是舞蝶却没有任何担心。
那是洛阳城外的一处名为若水山的地方,陌生的地方,舞蝶好奇的打量着一切。
景色很美,特别是着山尖上,云雾环绕,青竹点缀,不时黄鹂野鹤在远处传来一阵阵鸣叫,青草颇嫩,多了点清新的味儿。闭上眼,但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远处的山因为浮云的缘故没了山腰只是依稀可见山脉,远处群山把若水山围住,使这里宛如王者一般,淡漠地看着这天下苍生。闲云,野鹤,翠竹,远山,宛如一幅一气呵成的绝美山水画,动人而优雅,亲近婉约却又不是风度,回味过后只剩淡淡的一丝干净的感觉。
或许就是这般景色清幽如水,才有了这山名。
“美么?”叶洛坐着抬头看着崖前远望的舞蝶。
“是啊,我竟然从来不知道洛阳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地方,谢谢你”
“知道我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
舞蝶转过身,看着那双藏着横多东西的眼睛,不语。
起身,折扇负与身后,突然转了话题,“你想信,一见钟情么?”
“嗯。”
“就是在这里,那是四年前我武艺初成到处游历的时候,她叫樱珞,柳樱珞,我邂逅了她纯白的身影,只是那简单的衣袂,步伐,平淡而客套的微笑便让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我不否认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了她。”
舞蝶静静的听着,只是眼神里不经意的流露着什么.“然后呢?”
叶洛一阵沉默。哀叹一口气。
“然后?不是说了么,江湖人是不会有然后的,这就是然后。”伤感道。
其实谁都明白这不会是结局,因为叶洛终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否则他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只是这背后注定有着他不想说的悲剧。
叶洛打趣的说,“你真的想要知道么?只是我怕等我说出来了,你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了。”
“嗯嗯,虽然我能感觉到你心中的伤感,”舞蝶轻咬朱唇,坚定地看着满脸笑意的他。“但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笑容霎时凝固,被什么所震撼,然后安之若素的不以为然的继续笑道说:“哈哈,好,我就告诉你。”
“后来啊,我的任务简上有了她门派的掌门的名字,而她却是那个门派的弟子。我本来只是准备在那个门派染上一剑之血的,而她,哎,却让我多拔了一次。”语调慢慢的变得哀凉,就如同废竹被寒霜一点点侵蚀的刻骨。
舞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以前只是知道他是一名侠客,如今才知道,那浴血的身躯下依旧有柔情而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果时间岁月懂得留恋,你会怎么?”
叶洛轻咬着一支苇草,“唔,我不知道,或许什么都不会变,我有使命,她有道义。”
“难道你就这样一点都不懂得后悔么?”舞蝶微微有些怒意。
“后悔?没有,只有自责。如果再来一次我或许也会执行那任务,我想,她,也会挡下那一剑。只是自责,为什么自己当时的反应不能更快一些。”
静静靠在这个受伤的人侧畔倾听。
“倘若岁月会懂得回头,我倒是甘愿相守若初,只是这割破的茧是无法复原的,不是么?”
舞蝶依旧很沉默,不知道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