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寒无牙

27、贰拾柒 幻境生心魔

　　待所有人通过测试的弟子下了云梯之后，管长老便收回了云梯。第一轮到此结束。

　　朱志凌因与那些大鸟纠葛的时间更长一些，衣衫皆被鸟喙啄烂了。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之人，无储物之宝，现下只能衣衫褴褛坐在原地。

　　炼缺储物袋中原有一套衣衫供自己换上，想到志凌身为女子多有不便，也没多想，将储物袋中的外袍拿了出来披在朱志凌身上。

　　朱志凌望见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面色一红，竟有些羞怯，问道，“你自己怎么办？”
　　“我一介男子，你还怕我被人看了去？”
　　二人相视一笑。

　　不多久，第二轮开始。这时候上来一名善眉妙目，身量高挑的女真人，她道，“请众弟子入座演武场，第二场测试现在开始。”
　　众弟子纷纷来到演武场中心，盘腿坐下。

　　那名女真人腾空一跃盘坐于白云之上，招出一道随身携带的白绫纱，四下顿时烟雾弥漫，看不清状况。众弟子被烟雾笼罩，纷纷唤出壁罩防身。女真人从丹田之中取出一把流光溢彩的瑶琴，不待辩说，随之拨动起来，并随着音律轻轻吟唱，那乐声时疾时缓，时高时低，一会儿宛转悠扬，好似呢喃，教人心驰荡漾；一会儿悲悲戚戚，如泣如诉，让人恨不能肝肠寸断。这上清门音攻之法，被这女真人用了两成修为使将出来，为的就是测试众弟子心性。

　　原来这位女真人善用音攻之法制造幻境，使人耽于心魔之中。若是心智坚定，必能克服魔障挣脱出来，若一味沉沦其中，曲终之时还未清醒，则被淘汰。
　　坐在下方的一众弟子，此时皆进入了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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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志凌现下还不明细委，浑浑噩噩只想拨开薄雾看个究竟。她寻着那嘤嘤哭诉之声走出了薄雾，看到一处绿瓦红墙的院落，那哭声仿佛是从院中传来，待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面黄肌瘦，全身上下皆是瘀痕。她堪堪炼气初期，体内灵气驳杂，一看便是个资质不好的孩子。

　　这时院中走来一群少年，有男有女，皆炼气中期。这些孩子显然比她优秀，大家见到这名孤僻的孩子，纷纷开始嘲弄她。皆是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那小姑娘被人夹攻，毫无还击之力，只能瑟缩着身子默默忍受……

　　朱志凌站在这群孩子身后，陈年心事却上心头。那小女孩是谁？不就是曾经年幼的自己？
　　她身在一个没落的修仙世家里，年幼丧母，因为资质稍差，被父亲冷落，被兄弟嘲弄，受尽了各种欺侮排挤，人世间的温情却不曾享受分毫。
　　——我便要跟上去将他们个个打死，以泄我心头之恨！
　　朱志凌双目赤红，一心想要冲上前去，将那小姑娘救出来。一股杀念盘亘在她胸间如同一团烈火，仿佛要将她多年的愤怒不平燃烧殆尽，她疾行至挑衅的少年跟前，正要下个痛手，四目相对时从对方相似的眉眼里看到里自己扭曲的脸，突然惊觉：我成年多时，那不过是段往事，分明是我心中记忆，我该在在演武场进行第二轮比试才是。此刻幡然醒悟，为挣脱幻境，她割除旧日不平，万念归心，运动真元抗守灵台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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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之上的众人此刻正静静关注着演武场试炼心魔的后生，见他们有人愤怒，有人哀嚎，有人癫语，有人痴笑……皆被心魔所困，露出芸芸众生相。

　　墨云华注视着炼缺的状况，却在此时，管平涛从高台的另一端悄声来到他跟前，俯下身子问道，“墨师弟，可否一谈？”
　　墨云华看了眼来人，淡声道，“何事？”
　　“那位小女你看如何？”管平涛指向演武场中盘坐的一位女修。
　　墨云华面上古井不波，回道，“此女神色还算平静，观她周身气度，雍容沉静，定不会为心魔围困。”
　　管平涛闻言颇感满意，脸上现出两道隐约不现的笑纹，道，“小女名唤天韵，是我侄女，不才得墨师弟赞赏实感荣幸之至。韵儿如今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此刻前来便是想替她向师弟讨要个人情，她若有幸能够突围，还望师弟收她为徒承教膝下。”

　　墨云华收回目光，道，“师兄为何不将她纳入自己门下？”
　　“师弟该知道，我在门中俗事缠身，韵儿资质甚优，和师弟一样是单水灵根，而我乃金灵根，实不愿误了她。且师弟在我门中天分之高无人企及，小女仰慕师弟风采多时，一心求望能入师弟门下，与我说过多次，我怎好辜负了她？这才腆着脸皮过来替她说个情，让师弟见笑了。”管平涛少见的和颜悦色，他在执事堂做长老多年，还不曾放下架子如此抬举他人。

　　墨云华置若罔闻，并不回应，两眼仍静静关注着演武场的动向。
　　管平涛素知这位天资卓绝的师弟是个冷僻性子，见他并未出言反对，便以为是默认了拜师之事，美滋滋的离开了。
　　待管平涛走后，文浩然冷笑了一声，问道，“云华，你此刻不把话说开了，就不怕引人误会？”
　　“我收徒之事自与他无干，我若收谁，全凭己心定夺，何须与旁人明说？”
　　这番话，管平涛却不知了。

　　却说台下，炼缺正被幻境困住，他从迷雾之中醒来之后，眼中剧痛，仔细查看过后大为惊张，原来不知何时起他竟目现血红，瞳仁之中窜出丝丝黢黑魔气。
　　他神智混乱不堪，迷迷瞪瞪时见着薄雾中走来一名女子，细看一回，竟是碧瑶。
　　“姑姑，我的眼怎么了？”炼缺看到碧瑶，总算安定了些，“好端端我的病怎又复发了？”

　　碧瑶面色冷淡，甩开了他的手，“你这魔物，到底是谁？怎的和我这般亲近！”

　　“姑姑，你怎就不认识我了？”炼缺茫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碧瑶消失云雾之中。
　　这时雾中又来一人，是朱志凌，她神色木讷，见到了炼缺便大叫一声，不由分说拿出利剑朝他劈来。
　　“志凌，志凌！是我，炼缺，你不认得我了吗！”
　　“好个滑头魔物，我几时认得你了？还不速速离去，否则便请门中师长降了你去！”随着高喊声，朱志凌也从雾中退去。

　　炼缺百般心焦，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见天外横出一人，喝道，“蠢物，你这魔根祸胎，本老祖今日就在此地灭了你！”说着，从空中降下伸出一只巨掌，赤松老祖一把将炼缺牢牢抓在手心。

　　炼缺不由挣脱道，“前辈，你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和魔物讲甚道理，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我便杀一双。看到那条青蛟了吗，我将才已将他剿灭，你好生生一个人修魔也就算了，竟然认妖作父，甚么东西？！”赤松老祖面色铁青，一副激愤难当的面孔。

　　炼缺垂头看去，地面果不其然横亘着一条巨大青蛟的尸身，不是留云是谁？他恸哭道，“我爹爹虽是妖修，却是个持心修道的正人君子，他一心向善，你怎的就如此不分青红皂还，罔顾杀生，造这杀孽？”

　　“黄口小儿也敢在本老祖面前大放厥词，看我不就地正法！”说着，作势就要发功掐死炼缺。

　　性命攸关之际，迷雾之中又来一人，这人神色冷淡，觑了一眼却视而不见。
　　“墨真君，墨真君……”炼缺见到墨云华高呼道。
　　墨云华满是厌弃，道，“这等魔物，唤我作甚？”说完往雾中走去。

　　炼缺见墨云华也要离去，哀痛至极，眼下众叛亲离，不如一死了之。
　　赤松老祖手中力量越来越甚，他呼吸渐渐不畅，胸腔憋得生疼，却在此时，一道银色清流源自本能从丹田觉醒，直冲百会，激现一丝清明，他这才想起自己早已在青莲峰顶根除了眼疾，心道，定是走入了魔障之中了，此时应该抱守精神，稳定心境。他为挣脱幻境，诵念起心经：忘事而自见，忘听而自闻，则神不扰而形不邪……

　　待他终于从迷雾中走出，环顾一周，原来是那位女真人在弹拨她的瑶琴，忙唤出真元护持己身，以免再被音律侵扰心神。
　　一曲罢了，醒转过来的不过区区百来人，大部分人仍沉浸在心魔之中不能自拔。女真人将之前招出的那道白绫纱收了回来，朝空中洒下一把甘露，那些还在挣扎的弟子这才从大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