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寒无牙

23、贰拾叁 前往归墟

　　炼缺此行出门只为赴尤夏之约。他给尤夏发了一枚信符，尤夏很快回了他，说在东陵坊市的蓬莱居候着。炼缺拜别了阳长老便独自下山。他在尘世生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遭出山。

　　到了东陵坊市，他寻到蓬莱居。蓬莱居是间客栈，仅为往来修士提供住所。店中小二看到来人是位风华绝代的上清门修士，恭恭敬敬迎入店中，一番询问之后将他引到内院之中的一处小阁楼里，便悄声退下了。

　　楼中主人听到动静出面相迎。两人相视良久，互为惊叹，一个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一个是威风凛凛，桀骜不驯。
　　炼缺试探问道，“你就是？”
　　“炼弟，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大哥……”
　　二人相视一笑，尤夏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眼前男子，“我见你赤瞳已消，是好了吧？当初得知朱志凌是你门中弟子，我也不曾向她透露你的消息，怕你身染顽疾还不曾医好，冒然说出去徒生了是非，现下你已康复，我心里真为你高兴。”

　　“谢大哥挂心，我十六年前便医好来到此处了。”
　　尤夏道，“应该的，若不是遇见你父子，我当日便饿死在望海岛了，哪能还有今日。一饭之恩，我一直不敢相忘，只待筑基成功，恩师许我出门游历，我便四处找寻你们父子。”
　　炼缺温言道，“一件小事，切莫常挂心上，对我爹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定不愿你为此事挂心。”

　　“对了，留云前辈近来可好，他在哪处？我看你上次语焉不详，可是有甚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尤夏道。
　　炼缺面有难色，此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讲。这世上毕竟有太多人视异己为眼中钉，哪怕是曾施恩之人也不例外。

　　“炼弟，你可是信不过我？若如此，我便一走了之，免得让你心生烦恼。”说罢，尤夏抬脚作势便要出门。
　　炼缺紧忙上前拦住尤夏，“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事情有些复杂，说来话长……”于是，他便将过往来由粗略说了一遍，静待尤夏反应。若是尤夏也同那赤松老祖一样，便不再来往就是，于己也没什么损失。

　　不料尤夏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听完才长吁一口气，恍然大悟道，“还怪我当初为留云前辈不肯收留我气恼了一阵，果真是我小人了。他现下还好吗，你和我隐瞒这些作甚，留云前辈性情高洁，我怎会因他是出身就另眼相看？”

　　“大哥能如此想，我也心安了。我爹爹当日一别闭关至今，并没有传信给我，那定是还未到出关的时候。我此次下山，一面是为了与你相见，另一面便是去归墟寻他。”
　　“归墟茫茫几十万里，你如何寻得？”尤夏陷入沉思。

　　炼缺道，“我与爹爹初离归墟时，曾经许下诺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驱除眼中魔气，便回归墟的灵蛇岛一同避世修行，后来因为种种事故我来了上清门，想必他此时应该是在灵蛇岛闭关，等我回去。”
　　“既如此，我们便一同前去。归墟海妖众多，你才刚筑基，我们一块同行，还能相互照应一二。”
　　炼缺欣然同意，他才将筑基，还未有一件趁手飞剑，尤夏与他久别重逢，便将手中的飞剑送与他以作见面礼物。二人御剑乘风，花了三月才到了归墟岸边。炼缺对归墟东域并不熟稔，不打算冒险，商议之后决定还是沿着海岸行到东域望海岛，从望海岛前去灵蛇岛。如此又过数月，终到了望海岛。

　　回到望海岛，两人皆慨叹不已。遥寄当年，尤夏还是个连饭都吃不上口的孤童，每天看着来往于望海岛和东域大陆的那些御剑飞行的修士，哪里敢想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凭借一柄飞剑横渡海峡。而炼缺，当初身染魔疾，随时可能殒命，现下却都克服困难踏入仙家门槛。只不过，二十四年已去，物是人非了，二人殷殷切切挂念的那个男子早已不在左右了。

　　炼缺驻留在望海岛那间小客栈前，心道，“爹爹，我终于如你所愿踏入筑基了，以后我定会再接再厉，突破金丹，元婴，出窍，你便不会再说我区区几十载于你漫长人生只是一瞬了吧，到那时，再寻个地方避世，过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
　　二人各有所思，不在话下。

　　到了第二日，由炼缺指路，两人共乘一柄飞剑前去。跨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海岛，朝深海飞去。海面上渐渐出现一些妖兽的气息，尤夏道，“炼弟，到了此处，已经是海兽地界。人妖毕竟不两立，我们虽无意伤人，却禁不住它们可能打我们的主意，一切小心为上，莫掉以轻心。”

　　炼缺头一次独自远行，尤夏又比他游历时间长些，他自然听尤夏提点，一切小心行事。两人全神贯注，偶尔也会放出真元探查一番，确定无害才落在一处小岛稍事歇息再往前赶路。这一路日夜兼程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了灵蛇岛。

　　灵蛇岛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岛中心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山中鸟兽皆未开灵智，甚是温和。群山之中斜卧一条峡谷，两面飞瀑倾泻，有轰鸣之声。水雾弥散在空中，洋洋洒洒，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炼缺带着尤夏从崖顶随着飞瀑往下飞入谷中钻入一道巨大的水帘之中，没想到水幕之后竟然有一处山洞。走入山洞才发觉此洞广阔高深，竟是一处绝佳的嫏嬛福地。洞内水气莹润，有一弯潺潺流水从洞内渗出延伸出来。再往山洞深处走去，便见到人为开辟出来的两间石室，一间石室里放着茶台，桌椅，另一间石室里则放着一张大床，皆用椿木所制，雕工镂刻甚为精致。

　　炼缺走到床前，手抚着床脚的立柱，神色温柔的说道，“这里的家什器用都是爹爹取山中三千年椿树所制。爹爹说，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此木通史，为慧木，对它十分偏爱，也希望我与此木一样，能看遍历史沉浮，心中仍有沟壑。那年，爹爹带我出归墟寻医，途经此处，我十分喜爱此岛，央求他在此岛小住，于是有了此间洞府。后来我们又相约医好魔瞳便回此处静心修炼，避世不出。没想到后来爹爹寻得药来，却损耗太大，无力照看教导我，将我托付给了清静派的青莲真人送入上清门，自此便分离了，这一分别就是十六年。”说道此处，不胜唏嘘，真真人算不如天算。

　　他伸出右手摩挲着床上被摊开了的薄被，“看室内器具都有曾经被动用过的痕迹，想必爹爹当年确实来到了此地，我们且往深处看看，若是在闭关，少不得设立了一处禁制。”

　　说罢，两人又往更深处走去，待寻到尽头，仍未发现留云身影。尤夏面露失望，他茫茫尽尽寻了留云父子这些年，以为此刻定能再见那位心中仰慕多时的前辈，心里准备了好多想要倾吐的言语，却不想最终仍旧无缘得见一面。

　　炼缺也极纳闷，先才石室所见，爹爹定然是回到此地了，怎的在洞中竟寻不到他？莫非已经出关离去了，那为何没有前去上清门看自己？

　　“炼弟，我们再去洞外寻寻，说不得在外面。”既远道来了，尤夏自然不肯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两人又绕着海岛细细搜索了一遍，仍难觅佳人踪迹。炼缺心有些乱了，御剑穿梭在半空，运动真元大声疾呼到，“爹爹！爹爹！爹爹！……” 爹爹分明来到岛中，到底何处去了？
　　哪里还有留云的踪迹，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二人不死心，又将灵蛇岛附近的小岛悉数寻了个遍，眼见大比之期越来越近，再也耽搁不得之时，炼缺才郁郁不甘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