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的爱》疯魔成活

4、第 4 章

　　周六下午五点放工，全厂除值班人员，有兴趣者可进城消费一通，周日下午回厂，时间不限，只要赶得及，哪怕你周一才回呢！
　　厂车已经离厂十多分钟，我还站在路边等小艾，半天才见他晃出来，问他干吗去了，他笑着不答话，我注意到他右边的袖子有点湿，“怎么回事？”
　　“下班的时候有点急，擦桌子给沾上点印泥，回去揉了揉……就这样了。”
　　“非穿这件？”
　　“我只有这件好点嘛……”他低了头，突然大喊，“糟糕，厂车都走了，怎么去？”
　　“没事，有11号列车！”
　　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我倒不怕，走惯了的，你怕是不行哟！”
　　“不行吗？”我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还没遇上我不行的事呢！”
　　“厂长的车？”他瞪着我，我也瞪着他，“不行吗？我高中时淘汰下来，免费送他的，现在他比我有钱，该还我了！”
　　“有朋友真好！”他接了如此一句，让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怎么着也应该是雀跃欢呼，为有这样的哥哥而自豪吧？想当初，我开着那么一部跑车去找小孟，小孟是多么的兴奋、多么的……哎，他不是他呀，你还没分清吗？就算眼睛象，其他地方可是一点不象，醒醒吧你！
　　车身驶出乡间公路，岔上平坦的柏油路时，我脑子里还晃着小孟的影子，耳边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哥你别跑神呀！开着车呢，昨晚没睡好？”
　　“是有点疲倦，要不你给我唱个歌吧？”
　　“好啊，我唱歌拿过奖哦！”
　　不曾想他如此爽快，又是一大意外，想起第一次要小孟唱歌，推了半天说唱不好，结果唱一首《爱就一个字》快赶上原唱了。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不错呀小孟！再来一个！”
　　“不来了！”
　　“怎么了？”我扭头看他，他扭朝窗外，突然指着公路下的一片原野，“好多山羊哦！”
　　我看了一眼，“也有绵羊啊！”
　　“山羊多一点，绵羊可以忽略，甚至无视……”
　　“不是吧小艾，那能无视吗？你不会分不清山羊绵羊吧？”
　　“分得清啊，是你分不清吧？”
　　“我分不清我问你？”
　　“哦……”他闭了眼靠在座垫上，梦语般喃喃，“分得清就好……”
　　“笑话！我会分不清！”哎不对呀，他这话……见鬼了，我刚才说了什么？
　　“不错呀小孟，再来一个！”
　　这是我说的吗？可那是冲着小孟说的，不应该也冲他说了吧？就算……唉，小艾，你怎么也唱《爱就一个字》呢？唱首别的不就……
　　心里郁闷就狠着劲地踩油门，很快就进了城，直接把车开进一家宾馆的停车场，不管小艾质疑的眼光，拖着他去登记，然后拖着他晃进一家服装店，“试，喜欢的都试！”
　　“干吗呀这是？”小艾往外跑，我一把揪住，他皱着眉不再拗，却也不进去，杵在门边咬了咬下唇，“哥你要觉得我穿成这样给你丢脸，下次不跟你来就是了，要是真想送点我什么，也不要这么平白无故的，下个月十六号是我生日……”
　　“少废话！生日是生日，今天是见面礼，不行啊？”
　　“没说不行，但你事先没跟我商量，就不行。”
　　“送你东西还打商量？那还要什么惊喜？”
　　“可你觉得我惊喜吗？”
　　“你现在就可以惊喜啊！”
　　“我为什么要惊喜？你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但并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你的好意，这跟自尊无关，要是两个人真想在一起……我的意思是……兄弟间应该凡事都有商量，你要先问我高不高兴送我新衣服，我肯定高兴，突然揪我到这儿来，而不是先去吃东西，我就只能认为你觉得我穿成这样给你丢人！”
　　“你怎么……”我一时找不到词，只能说他拗，同时也懊恼我疯了穿得这么光鲜，他是不在乎的，倒显得我特俗气，跟个百年进一次城的土老财似的。明明这么修身典雅的服饰，怎么今天感觉别扭？哪里是他给我丢脸，分明是我给自己丢脸了——打扮成这样，不是泡妞就是想寻个一夜*情什么的……瞧瞧人家小艾，清清秀秀一个，干净得体、大方坦然……
　　“哥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其实哥老早就想给你买几件衣服的，你说得对，我应该跟你商量，不该自作主张，你不高兴的话，那就……下次吧！”
　　“来都来了，就这次吧，只是下不为例，以后有事得商量，我从不顶撞别人，但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哥。”
　　后面那句有点迟疑，让我有点失神，但我很高兴，他说我不是别人，只要不拿我当别人，我就高兴了呀！也就能尽着兴地做个哥哥了呀！就能好好补偿了呀！
　　想到这儿，我一个激灵——到底谁需要补偿？小孟吗？还是我？可是怎么扯上个他？
　　“我喜欢这件！”小艾比着一件蓝白相间的T恤，我笑他水准问题，他白我一眼，“你知道什么？我最喜欢《星光灿烂猪八戒》里那歌唱的了，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微风吹夕阳。蓝白相嵌的感觉很好耶，简单清爽，让人有种飞起来的感觉。”
　　“呵呵。”我干笑，“喜欢就好，哥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过蓝色呢……”
　　“才不信！”他做个鬼脸不再理我，东挑西看地很快选好了，我几乎是陪着小心地哄他又选了一套，他没有不高兴，反而说入冬以后还让我陪他来买衣服，不过出门的时候在我耳边小声说，“以后不来这家了，好贵哦！动不动就名牌，随便一件就够咱们有鱼有肉一个月了，只怕小康人家也不来这种地方消费！”
　　我点头，心里好笑，怎么认个弟弟跟个抠门的小媳妇似的！又没花你一分钱，帮我心疼个屁呀！就这点来看，还是小孟大方，非名牌不穿呢！而且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好看，当然，我最喜欢他不穿……
　　“哥你怎么笑成这样？”
　　小艾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他从试穿间出来就没脱下来的那件蓝白T恤，这时走在大街上，他还保持着穿新衣服的那种不自然，我更不自然，“哪有笑？笑成怎样了？”
　　“也没怎样，就是笑得很坏！”
　　他淡而又淡地说，唇角微微上翘，我这时才发现，他只要抿起嘴来就象在微笑！这一点……跟小孟也很象……
　　在一家餐馆吃了东西，我提出看电影，他第一次表现出兴奋，象个孩子似的催我去买票，我一扭头，发现他竟跑去买了一大筒奶油米花，站在不远处冲我招手，我的鼻头酸得不行，忙回过头去买票，心里却一再想起小孟——那时他也跟小艾一般年纪呀，每次看电影也会买奶油米花，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兴奋让我想到床上的事，小艾的兴奋让我想到蓝天上有一朵飘忽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