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歌》仔猫

7、段霖霄篇完

　　本以为如此他便能死心，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三日的不眠不休，他如此，我亦如此。我听着暗卫一日日来报，他的脚因地面粗糙而磨出了血，他的手因疲惫红肿不堪，他的唇因暴晒干裂苍白……我真想出去结束这一切，可我只是想，却并未踏出一步，我想看看，他为了替二皇子接近我，究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三日后，昏迷的他被抬了回去。我望着御书房前的那片血迹沉默不语。
　　许是他的行为让后宫的妃子们感到了威胁，次日的早朝，我便收到了弹劾他的奏折。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对他更加冷淡，于是这事便就这么压了下来。
　　自他的手筋被挑断又续接之后，他便不再抚琴了，我时常会想，这样残缺的他在战场上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有时想着便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院落，听着他和下人的嘻笑声，内心会感到莫名的宁静。
　　这样过去了三年，二皇子仍旧没有动静，我亦对他放松了戒心，一些宴会也开始允许他参与。
　　开始他还安守本分，不笑不闹的样子倒有了那么几分脱俗之气。时间一长，他便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一有机会便会肆无忌惮地盯着我，仿佛这么也看不够。余光中看见他痴迷的样子，我总是会不由地窃喜。
　　“那个人若还在，会是何种光景”每次看见他，我便会想起那人，虽然告诉自己那人已经故去，不能再将他当作替身，却还是不住地去想，去回忆多年前的温存。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好友将一位伶人带进我的寝宫。那人羞怯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白凌时的场景，可那人的样貌却令我心神一震。
　　“他还活着，喜儿竟还活着！”我魔怔一般地就这么抱了他一宿，怕极了他会再次离我而去。
　　他显然是不记得从前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我不顾众人的反对将他封为了贤妃，可是这怎么够呢？自他出现开始，我便知道，这后位原就是为他而留。
　　我为他取名段喜，这么多年了，虽不知真假，我却早已习惯了唤他喜儿。我为他举办了庆生宴，把他封妃的这天当做了他再生的日子。
　　再次看见白凌的舞蹈已隔了三年，我看着他那只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嘲笑着自己怎会将如此不像的人当做了喜儿的替身。
　　奇怪的是，我对他的那支舞竟还有些许印象，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正在台上跳的那支舞。再次看见，却有一种恍若隔世般的空寂。是的，我从他的舞中读出了空寂，我想他终是要离开了吗？或许这样于他也是好的...
　　封后大典定在腊月初七，以为就此便能得到幸福的我果然还是太过天真了。
　　多年前派出的暗卫终于有了消息，不过却是一个令我万死不足以弥补的空缺。
　　原来白家被抄之后，他竟还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么？火灾，换脸，唱戏...原来如此，原来是你！我找了十年的人，竟就是被我伤得最深的人！
　　我失魂落魄地来到他的院前，却听见了本以为永远无法听见的琴音。“呵，原来你不是不能，竟是不愿再为我抚琴么？”我苦笑“也是，我伤你这么深，也无颜再求你原谅...”
　　一直到琴声结束，我才蹒跚着回到寝宫。既然已是错了，那便就这么错下去吧！
　　我以为这个喜儿只是被误带入了皇宫，却没想到他才是二皇子的线人。
　　“呵呵...”
　　“皇上，好笑么？被心爱之人亲手杀死的感觉如何？”
　　“心爱之人么？若你真是他，我便是死上万次，也是甘愿的！”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吗？”
　　“昨日方才知晓。”
　　“那你为何还...”
　　“呵，谁知道呢？可能是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我是谁吧！呵，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自私...”
　　那人不再多言，匆匆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看见我的熹儿穿着那件紫色纱衣，款款向我走来，是梦吗？或许吧，看来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他手执着青鸾，看了我良久，我多么希望能这么一眼万年，但胸前的痛告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是二皇子告诉你的吧？”我听见自己这样问，我想，我终究还是介意的吧，再次爱上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是在他整日缠着我时，那日在青楼惊艳于他的舞姿时，还是在城楼上以为他将要离去之时我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便爱上了吧！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又问。
　　“你死后，我会带你到天涯海角，所以不必害怕孤单。”他的嗓音没了以前的清润，却多了一分沙哑，想是在火中被熏伤了喉咙吧！我有些心疼地想。
　　“你还是这样！”我笑了，想到死后能与他相伴，竟觉得无比幸福。
　　“恨我吗？”我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现在不恨，以后，也不会恨！”他的回答我一早便知，却还是在心中松了口气。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忍不住伸手抚摸，这些年我盼了许久，终是能够唤他一声“熹儿！”我想我此生，也不会再有遗憾了！（段霖霄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如果有GN想看二皇子番外的，记得留言哦！现在只有一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