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钻/魔戒同人〗绵延的春天》鹿鹿的小号

1、上

　　“别紧张，儿子，就当是寻常练习就好。”

　　通常，当父亲以“儿子”而不是“瑟兰迪尔”来称呼他时，会令小精灵得到极大身心的放松，这种感觉就仿佛新春里第一道驱散滞留寒意的阳光，正如在他心中其实更喜欢“Ada”而不是“Adar”这个词一般。

　　然而正是在昨天，经过了多日的暗中较劲后，瑟兰迪尔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出了那句“Adar”，无疑捍卫了这个新词的地位。

　　作为一个刚刚年满三十岁的小精灵来说，成长可以有许多标志：他的身躯日趋高挑与强壮，他的容颜日趋成熟与美丽，他的武技日趋进步与无可挑剔。然而在瑟兰迪尔看来，最明显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即是：改变那个看上去太过孩子气的称呼。

　　“当别的孩子还搂着父亲的大腿撒娇，而你却迫不及待挣脱我的怀抱时，我就知道你的‘Adar称呼日’也会来得比别人更快。”父亲当时的平静令瑟兰迪尔感到些许惊讶，他还以为父亲至少会表示一下抗议，就像他无数次从他腋下溜走时，父亲既气愤又好笑地追在身后一样。

　　“这只是一个称呼罢了，A……Adar。”尽管如此，他还是倔强地想要发掘一切令自己的改变站稳脚跟的合理性。

　　“没错，只是一个称呼罢了，”父亲的报复来得轻柔而迅捷，“所以企图以一个称呼来证明自己已经成熟的你，跟那些叫着Ada撒娇的小孩没什么两样，瑟兰迪尔，不同的行为导向相同的本质——那就是都一样幼稚。”

　　所以此时此刻瑟兰迪尔没有办法不紧张，那声温柔的“儿子”只令他松弛了片刻，仍然稚嫩的身躯便再次紧绷起来。他仍旧为着父亲昨日无情的“打击”而生着闷气，而最好的还击便是用手中的钝剑击倒那个比他高大许多的身影，用男人的方式告诉他自己确实已经不再是他眼中的懵懂孩童。

　　瑟兰迪尔把这视为一场比试，欧瑞菲尔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并且因为觉得有趣好笑而在与儿子的交手中有些漫不经心。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当然不能够出手太狠，但是如果故意输给他似乎又是太过溺爱的愚蠢方式：那除了有些丢脸以外，还会让儿子产生自己已经足够厉害的错觉的自大。欧瑞菲尔有时甚至认为，面对十个敌人也不如面对自己的儿子来得困难，若是敌人只需要挥剑让他们倒下就行了。

　　正当他专注于思索如何体面地制住儿子而同时又不至于太伤他的自尊时，瑟兰迪尔充分发挥了他那被父亲忽视的狡猾，他将所有力量都倾注在双臂上，用力跳起向前挥砍，父亲当然本能反应般地举剑来挡，但他不可能挡得下所有攻击——在最后一秒中瑟兰迪尔才暴露了他的企图，他根本就是在扔剑而不是挥剑，那把未开锋的钝剑狠狠撞击在父亲的剑刃上，剑柄因为无人控制而顺势打到了父亲的脸。

　　那一定特别痛。瑟兰迪尔有些内疚，然而他没有浪费时间，趁父亲惊讶和失神后退的同时再次往前猛地一扑，宛如猎豹捕猎时的姿势般，胜利地将那个失败者压在了身下。没错，他是犯规了，他甚至根本就是在胡来，可是这种赢了父亲的畅快感处于第一位的上风，让他整个人都扑到父亲身上，太过得意而笑岔了气。

　　可是不对劲……当瑟兰迪尔将脸埋在父亲胸前笑个不停时，一个无形中的声音轻轻提醒道：为什么父亲的怒吼声还没有传来？

　　小脸扬起，首先发现的是那撞击在父亲脸上所留下的红印，然后往上移去——那双眼睛始终紧闭着。

　　任性妄为的小精灵直到这时才慌了：难道因为刚才自己太用力，而把父亲砸晕了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他的这把钝剑虽然还不能伤人，却沉得可怕。父亲一直对自己所展现出的强悍力量表示赞许，并依着自己佩剑的样式命人给他铸造了另一把一模一样的，一样漂亮也一样沉重，在战场上这样的剑对力量不够的人来说可能是负担累赘，对他们这类“危险分子”（这还是父亲把剑送给他时亲口所说的玩笑话）却是更完美厉害的杀敌利器。

　　“Ada对不起，你快醒醒啊Ada！我错了Ada……求求你别吓我！”果然人在最焦急时的反应都是本能的，瑟兰迪尔几乎要哭了出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称呼原则已被亲手打破。

　　“如果再有一个吻就更好了……一声亲昵的Ada加上一个甜蜜的吻，然后我便有了一个最可爱的小精灵。”

　　那双眼睛忽然睁开，见证着小精灵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被生生忍回去，倔强的小脸再次涨得通红。

　　“Ada你骗我！”

　　“你活该！”

　　接下来，原本僻静的角落里久久响彻着父子俩的笑闹声，没有了剑，两人回归于更为本能的徒手方式，纠缠了好一会儿后以欧瑞菲尔的胜利为终结：无视于抗议，他终于将自己的儿子搂在了怀中。

　　再次松手之前，这片刻的短暂记忆已经足够追随他直到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