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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猝染怪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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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阿紫!”仿佛是婆婆在叫我了。
艰难地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婆婆正站在床前,一脸焦急。
脸上、身上也火辣辣的疼痛,头也闷闷地痛。刚一坐起身来,头却天旋地转的晕了起来,只得笑道:“婆婆,我头晕!”
“只是头晕吗?”婆婆心疼地问道。
“还~~疼!脸上、身上也火辣辣的!”
婆婆伸了手去摸了摸的额头,脸上神色更是变了三分!然后她伸手扯着我的衣服,往脖子上瞧。瞧过后,急急地拉了我的手过去。
我对她的行为十分不解,看她拉自己的手,便也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手上竟然长满了紫色斑点。心下大惊,便问:“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婆婆摇头,只是惊惶的说道:“脸上,脖子上也有!怕是全身都长了!”
脱了衣服来看,果然是全身长满了紫色的斑点!
“阿紫,你别怕,不碍事的!先躺着!婆婆去找李郎中来给你看看!李郎中医术很好的!”婆婆说完就要出门。
“婆婆!”我叫住了她:“你叫二哥去找郑郎中,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可是郑郎中他~~~”婆婆还想说什么。
我打断了她的话:“就找郑郎中吧,他收费低,再说他就是专治疑难杂症的啊!若他真是治不好了,我们再找李郎中不迟!”
“那我这就叫二娃子去!然后给你弄点吃的来!”婆婆说完,便匆忙出去了。
头晕的厉害,我只得又躺了下来!
郑郎中来的时候,我仍然是打不起半分精神。穿了衣服,斜斜地靠在床头,伸了胳膊过去给他把脉。
把过了脉,问过了我有哪些不适症状,郎中也陷入了沉思!
“郎中,阿紫这是什么病啊!”二哥忍不住问道。
“这个~~这个病可是少见!”郑郎中一边摸着他那山羊胡子,一边摇着头说道。
“我倒是好象听过这样的病啊!”站在床边的婆婆若有所思的念叨了一句!
“哦,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郎中显然是对婆婆的话很有兴趣。
婆婆却又摇头了,脸上有着微微的惊恐:“不是,不是,一定不是!我们紫衣怎么可能得这样的病!那些病人身上长的是红斑啊!”
“你说说看啊!是不是我自然知道!”郎中坚持道。
“郎中你也知道,我是从蜀地逃难来到这里的。当日,在家乡的时候,我曾听说邻县就有这样一个病人,其他症状和阿紫也差不多,就是身上长红斑,好象还传染了好些人。听说这些人先是长红斑,后来就全身溃烂,最后不出两年,都死了!好象说这个病叫‘红狼斑’!”婆婆的话听得人不免心惊!
郑郎中听了这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三步!
“是啊,就是‘红狼斑’!传染性很大的,你们可都要小心!”他大声说道。
婆婆低下身来,拉了紫衣的手,急急的说道:“不可能的,阿紫长的明明是紫斑!”
二哥也急了,拉了郎中道:“您再仔细瞧瞧,怕不是弄错了!”
郎中甩开二哥的手,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说道:“斑点的颜色只是因为人的体质不同!可这病,确实是‘红狼斑’不假!这个~~这个,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出诊的银子你改日叫二娃子给我送过去!”
说完,他便拿了应诊的药箱,急急地出了门。
那郑郎中前脚刚刚出门,我那婶婶后脚就带了李郎中进来。她推开婆婆和二哥,叫道:“看看,看看!你们就请郑尚和那样的庸医来给我侄女看病!”
一边搬了凳子,殷勤地招呼李郎中坐下,一边拿了一块湿湿的雪白帕子来擦我的脸,嘴里说道:“可怜见的,病在床上,都没个人来擦把脸!”
我明显的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道,仿佛是要狠狠地把什么东西擦掉!
等她使劲擦了片刻,我低低地叫道:“婶婶,疼!火辣辣的疼!”
“哦~~,疼啊,那婶婶就先不给你擦了!来,叫郎中看看!”她拿了帕子走到一边去,然后双手托着帕子,两只眼睛翻来覆去盯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等我抬眼去看她的时候,却见她满脸狐疑,一幅不甘心的表情!
李郎中把了脉,问过了我有哪些不适症状,沉默了!
“郑郎中说是‘红狼斑’,病人都是先长红斑,后来就全身溃烂,不出两年,就会死掉!而且传染性很大!李郎中,我们紫衣长的是紫斑,肯定不是那庸医说的那种病的。是不是?李郎中!”婆婆抓了李郎中的衣袖,急急地问道。
他再一次把了把我的脉,叹一口气,道:“老夫刚才也怀疑是这个病!照情况看来,确实是‘红狼斑’!虽然病人的外在表现不同,但是这病,皆是由内里五脏六肺的变化引起的,若是这内里变化一致,就可判断是同一种病了!这病传染性很大,你们都得万分小心才是!”
李郎中也不提出诊费的事,拿了药箱就往外走。
“郎中,郎中!可是,你要开个药方啊!这病倒是要怎么治啊!”二哥赶到门边拉住了李郎中。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他轻轻鞠了一躬,拉开二哥的手,叹口气,走了。
看到郎中离开,婶婶也仿佛突然清醒似的,一把扔了帕子,一语不发,转头就急匆匆的走了。
只留下婆婆在后面哭着嗓子喊:“她婶子,你别走啊!这可怎么办好!你留下,我也好打个商量啊!”
整整一个冬天,我都是病怏怏的,极少出门。碰见天气好的时候,婆婆便扶了我出来坐在屋子门口晒晒太阳。我戴了面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享受冬日的阳光。每每这个时候,有从家门口经过的人,便远远的避开了去。偶尔也会有几个无聊的妇人,站在十来米远的那棵光秃秃的槐树下,指着我议论些什么。她们声音稍大的时候,我便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听说都化脓了~~多俊俏个人儿~~”
“~~这病也算是帮了她~~不然如何逃过了陈家少爷的魔掌~~那个进财真是坏~~”
“~~听说为这事被陈家少爷打了~~躺了大半个月~~”
“~~也是活该~~”
听着她们的话,我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我病也似乎有了一些起色。每天天刚亮或暮色将至的时候,我总是避开旁人,蒙了面纱,一个人慢慢的走到河边去,在那长长的青石板上,默默地站上片刻,然后再慢慢地往回走。心里想的也总是那个名字,那张熟悉的脸。只是不知道,他现在何方。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偏偏对这个人念念不忘起来了,但是,他的笑容真的很温暖啊!春天快要来了吧,真的好怀恋,那春日里满树满树的粲然!
那天清早,我仍是站在青石板上,望着河水发呆。听到后面“噫”地一声。转过头去,是村里的三公公,牵着他那头宝贝水牛,正定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我。
看到我回头,他立即转身,拉着牛就走,那牛儿被他拉得“哞哞”直叫唤。
我笑笑,便从青石板上走下来,朝家里走去。一会,这条路上人就多了,我还不想撞到更多人。
走到那棵老槐树底下的时候,我就看到屋子里挤满了人。一些愤怒的声音也传到我的耳朵里来:
“她要是寻死,会污了那河水!”
“听说那病传染性很大的~~”
“七嫂,你得看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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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是怕我投河,污了河水!心里很想笑,想放声大笑,张了张嘴,却笑不出来,倒是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幸而,有这面纱罩着,只是我看得清别人,别人看不清我!
我默默地走到门口,平静地对挡住门槛的人说道:“让我进去!”
但是他听不见我的话,那时侯,他正背对着我在大叫:“要死也别跳河,害人!”
我拍了拍他的背,大声说:“我要进去。”
他终于有了知觉,转身看到我,便如同见到鬼魅般,露出恐惧神色。身体也猛地一退三尺远。其他的人见了我,也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让我进屋。站在屋子中间的婆婆见了我,赶紧来拉我的手:“他们~~”
我点点头:“我知道,婆婆。你知道我不是去寻死的。把老太医的事情跟他们说说吧。我先进房里歇歇!”
走进房间,关了门。坐到床上,拿下面纱,搬着那面旧铜镜,看自己的脸:仍然是满脸黄豆粒大小的紫色斑点。
房间外,婆婆正在跟众人解释:“我们紫衣不会寻死的。她那病快要好啦!那龙风镇不是有个告老还乡的老太医吗,说来也是老天可怜我们阿紫,前些日子二娃子到龙风镇去,就凑巧结识了那老太医。老太医那日正在镇上散步,就有小偷去偷他的钱袋。二娃子碰巧看见,就去追那小偷,眼见要追上了,谁知,那偷儿竟是有同伙的。这几个人从个巷子里拐出来,就狠揍了二娃子一顿。虽然是没能追回银子,还挨了打,却因此结识了老太医。那老太医听说了阿紫的病,开了一张药方。这不,我们阿紫吃了一些日子,身子竟慢慢好转了。说是再吃十副,就会好了。只是~~哎,只是那老太医说这病拖的时间太长了,只怕那些紫色斑点是消不掉了!”
众人的愤怒,也变作叹息:
“紫衣是命不该绝,居然能有宫里给皇帝治病的大夫给她开方子。”
“好了就好,只是那好好的一张脸,就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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