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李夜

18、第 18 章

　　十八
　　幽离拉着云诺穿梭在人群里，穿着绚丽衣服的少年少女对着两人露出友好且羞涩的笑容，甚至有胆大的少年拿了一朵莲花扔在幽离的怀里。幽离怔怔的看着那莲花，不明白的看着那少年。路过的少女们都用一种羡慕且暧昧的眼神看着幽离，看到幽离有些毛骨悚然，感觉自己是要被卖掉的小孩子一样。
　　扔话的少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幽离，幽离拿着莲花有些不解，最后只能转头去看云诺。
　　云诺伸手拿过那朵花然后淡淡的笑道：“我待会儿我会亲自给她采的。”
　　那少年很是遗憾的模样，讪讪的拿过自己的那朵花，对着两人笑了笑就走开了。
　　“是这里的风俗么？好有趣啊。”幽离很是兴奋的说道，闪闪的眸子很是动人。
　　云诺无力的抚上自己的眉心，轻轻的揉了揉，转头用一种诱哄的语气道：“你还是遮住自己的面容罢，否则我们的行踪想不泄露都很难。”
　　幽离不屑的撇撇嘴，厌恶的说道：“真是烦死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要冰魄了，最起码我还是自由的。”
　　听到幽离不满的抱怨声，云诺只得柔声安慰道：“乖，好不容易忍了三天，就再忍一天罢。”
　　“赶紧办完事情罢，我想回立国，一刻都不想待在雪国了。”幽离恨恨的说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面巾。
　　云诺仔细的将面巾覆在幽离脸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幽离带着云诺走了大概两条街才在街角的一个角落停下来。那是一间小小的铺面，招牌上写着李记米铺四个字。黑色的招牌看起来很破旧，都有脱落的痕迹。
　　两人进去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人躺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不停的扇着扇子。一看就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奸商模样。
　　幽离心里哀嚎一声，恭喜让自己来找的不会就是这个人罢？
　　云诺勉强忍住拉着幽离马上出门的冲动，只是喉咙里还是咕嘟一声，很是有些恶心。
　　那老板看到有人进来急忙站起来。他的动作很敏捷，幽离与云诺同时心里一惊，他不会摔倒罢？两人心有灵犀的都急急往后退了一步。老板并没有如两人预期的那般摔倒，而是敏捷的身手让两人暗自咋舌。
　　“两位要买点什么？小店有各地的米可供选择。”老板热情的迎上来。“我们还能送上门的，卖多少都......”
　　幽离不耐烦的打断老板的话，道：“你是掌柜么？”
　　“是，小人正是，客官有事您说一声。”老板笑的见牙不见眼，标准的奸商相。
　　幽离咳嗽一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环形玉佩放在老板面前，问道：“你认识这个么？”
　　老板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幽离一时之间有些疑惑，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那老板似哭非笑的，有些激动地颤抖着，但似乎又有些畏惧厌恶似的。他好像饿狼盯住一块肥肉一样看着那块玉佩，伸手又不敢摸摸不上，总之言之矛盾的很。
　　幽离又咳嗽一声，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到底见没见过呀？”
　　老板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幽离面前，结结巴巴的答道：“见过，是小人东家的信物。”
　　幽离与云诺在老板跪下的那一刻似乎都能感觉到地面晃动了一下。两人都怔忡的看着地上的一座小山。
　　“东家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那老板问道。脸上的表情终于恢复了原来那副谄媚的模样。
　　幽离突然间就有些怀疑与烦闷了，就他这幅酒色过度的模样能办成什么事啊？真是失策了。
　　云诺看着幽离茫然的神色有些了然，于是温声对那老板道：“掌柜的先起来罢，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来看看罢了。”
　　“路过？”老板惊讶的说道，掩不住自己脸上的喜色。
　　幽离和云诺都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神色看着老板，许是知道自己的神色不对，那老板换上一副讪讪的样子，心虚道：“河州是个小地方，怕招待不周，且又是见到少东家，有些失态了。”
　　幽离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跳的很是欢快，于是摆摆手，道：“先个我找个住的地方，要清净一点的。”

　　别看那老板一副无能的样子，但是办事还是很麻利的。只一炷香的功夫就给幽离找好了一座清净的小院落。前后两重，前面是三间正房，是给主人住的，后面是两间低矮些的房子，正好给丫鬟们住。宅子以前是个教书先生的，收拾的很是雅致。幽离满意的很，很爽快的住了下来。
　　叫那老板送来的丫鬟烧了水，幽离很痛快的洗了个澡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到再次睁眼已是次日傍晚了，暖暖的阳光照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且宁静。
　　幽离趴在床上看了会才扬声让丫鬟进来伺候。

　　幽离匆匆扒了几口饭之后就招来一个小丫鬟，让她去找胖老板来。
　　胖老板来的很快，脸上依旧是一副谄媚的笑容。
　　幽离忍住心头间的怀疑，不耐烦的问道：“我听说河州刚刚发现一个铁矿？”
　　“啊？是，是。”胖老板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乍红还白，最后归结成惊喜的笑容，很是复杂。
　　一定有问题，幽离暗暗想到，看向胖老板的眼神就带着猜疑。咳了一声之后幽离继续问道：“现在那铁矿在谁的手里？”
　　“是一个叫林城的人，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胖老板收敛了笑意道，微微皱起的眉头显出一丝怀疑与困惑。
　　幽离捏捏眉心，真是麻烦是一件接着一件啊。“那现在还有别的矿么、。如果我们自己开一个能不能找到？”
　　“自己开一个？”胖老板惊讶的说道，不明白的搔搔自己的后脑勺，“我们只经营米粮布匹，从来没有接触过矿上的生意。”
　　幽离恹恹的说道：“那就找一个懂行的，我现在急需一个懂这方面的。”
　　胖老板露出思索的神情，一会儿皱成包子样的脸就舒展开了，道：“倒是认识这样的一个人，我现在就去找他。”
　　“唔，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用告诉其他人。”胖老板走到门口时就听到幽离说道。
　　胖老板急忙转身笑应一声离开了。
　　胖老板的身影一离开院落幽离就放下拿在手上的茶碗，匆匆说道：“我觉得这个掌柜的不对劲，我还是跟上去看看罢。”
　　“哎，你还是不要去了”，云诺迟疑一下开口道，然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还是我去罢，你去不安全，而且容易被发现。”
　　幽离眉毛一扬，似笑非笑的说道：“容易被发现？不安全？嗯？”
　　云诺的白玉似的脸泛起淡淡的的红色，但他五官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嗯，你在家呆着就好了，去我去罢。”
　　“好啊。”幽离走回来，戏谑的看着云诺。
　　云诺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好像后面追着什么东西似的。

　　云诺回来的时候幽离百无聊赖的正准备出去逛逛，他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怔怔的，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幽离伸手摸摸有云诺的额头，喃喃道：“没有发烧啊，难道是离魂症？”
　　“坐下罢，慢慢告诉你。”云诺温柔的笑道，然后率先走到屋子里坐下来。
　　幽离随意的坐下来，狐疑的看着云诺，“难道你发现其实胖老板是个大美女？”
　　“不是，原来他在这里已经娶妻成家了，还生了一个五岁的女儿。”云诺用一种唏嘘的语气道，感慨的很。
　　幽离愣了楞，然后问道：“然后呢？”
　　云诺无力的看了眼幽离，然后继续道：“你和你阿爹有过协议，他不能娶雪国的女子，不能喜欢雪国的任何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么？”幽离还是不解。
　　云诺只得继续道：“其实这些掌柜的都是你阿爹原来收养的一些孤儿，他们答应你阿爹会为你卖命的。你现在突然来这里，胖老板以为是他的事情事发了，你要带他会立国。”
　　幽离略略思索便明白了，啧啧的说道：“那你看到他的妻子了么？漂亮么？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大胖子呢，真是没有眼光啊。”
　　云诺瞬间就惊愕，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她的脑子里都是什么？
　　“我告诉胖老板其实我们来这里只是因为想开始接触铁器的生意，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矿而已，让他不要担心了。”云诺摸摸幽离的额上的碎发，宠溺的说道。
　　幽离不在乎的说道：“随便啊，反正我们三天之后马上就走。”
　　“去哪里？”云诺惊讶的说道，“难道不管这里了么？”
　　幽离站起身，舒服的伸伸胳膊，道：“三天之后恭喜应该就能来了，这里交给他就行了。”
　　云诺疑惑的问道：“既然一切都是恭喜要做，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呆在帝都岂不是更好么？”
　　幽离扑哧笑起来，斜斜的看着云诺，好像云诺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以为任何人都能命令这些掌柜的啊。就算恭喜他们跟了我十年，但这这些掌柜的只会听我和阿爹的命令，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云诺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
　　“我们出去转转罢，看看河州的风俗。”幽离软软的说道。
　　两人坐在街边一个小小的茶寮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周围的人讲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甚是自得。
　　一个脸上的胡子修的很整齐的大叔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帝都里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言毕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端起茶杯看着周围的人。
　　周围的人果然被引起兴趣来，惊讶的看着那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周围的人全部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渴望，大汉心里满足极了。又喝一口茶水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历代做大将军的那位金家的金修金少将最近娶妻了呢。”
　　幽离差点忍不住将嘴里的茶水全部吐出去，心道：他不仅娶了妻，那位金夫人现在正坐在你们中间呢。
　　“”真的么？”“新娘子是哪家的千金啊？”“对啊，新娘子长得漂亮么？”众人纷纷开口，激动地很。
　　大汉咳了一声，待周围安静下来才继续道：“那新娘子不是咱们立国人，是个雪国人。”
　　“是雪国的公主么？”有人问道。
　　“一点是位公主罢？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金少将。”有人继续道。
　　周围又争吵起来，那大汉只得又咳一声，压下众人的议论声。两次被人打断他的语气也不是很好：“吵什么吵啊，听我说完。”
　　众人全部安静下来，都眼巴巴的看着大汉，大汉这才慢悠悠的问道：“金少将娶的，”说道这里停下来看着众人，看到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在他这里他才继续道，“不是公主。”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惊诧的看着大汉。
　　“你们听说过钱王么？”大汉问道。
　　“当然啦，还有人不知道钱王嘛。”“听说他的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听说他有座金山呢。”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都在说着关于钱王各种传说。
　　幽离听得大乐，端杯子的手抖个不停。
　　“少将娶得就是钱王的独女。”那大汉得意的说道，语气既骄傲又自豪，仿佛娶了钱王之女的是他一般。
　　主人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纷纷讨论起这钱王之女来。
　　幽离听了一会儿就乐不起来了，大家对她的评价不是野蛮就是粗俗，要不就是残忍狠毒。没想到他们的功夫做的这么到家，消息竟然都能传到河州来，还真是有心了呢。
　　云诺看到幽离的脸色不对，担忧的看着幽离，低声道：“他们都是胡说的，你不要生气。”
　　幽离粲然一笑，轻快地说道：“我才不生气呢，不值得。”
　　云诺仔细看着幽离，发现她是真的不介意这才继续听那大汉的话。
　　大汉说的正是兴头上，讲的是眉飞色舞的，“你们是不知道啊，那钱王之女的嫁妆那个多呀，我怕是皇帝嫁女儿都没有那么多。”
　　怕什么怕呀，根本就是，就是自从开国以来所以公主的嫁妆都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好不好。那是她的嫁妆么，那是雪国的立国之本呀，是赫连家的希望。幽离暗暗道，甚是不平。
　　众人又是一片唏嘘。
　　幽离转转杯子，然后扬声道：“这位大哥，说些大家不知道的呀。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
　　大汉正是得意的时候却遇上这么个寻事的主，脸色顿时就不怎么好看了，红过之后又黑下来。冷笑道：“那不如你来讲讲啊。”
　　幽离笑眯眯的站起来，对那大汉一抱拳，然后朗声道：“传说那钱王不仅将自己一半的家产送给女儿做嫁妆，而且还送了一颗辟水珠呢。”
　　众人茶寮里先是一片寂静，之后爆发一阵激烈地议论声。吵得比过年的炮竹声还是响亮几分。
　　云诺看着唯恐不乱的幽离，无奈的摇摇头，但是脸上却满是宠溺的笑容。
　　辟水珠啊，传说中的宝物，竟然落到了钱王的手上。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情绪都高昂的很。
　　大汉的脸色黑的像块黑炭似的，恨恨的看着幽离。
　　幽离对着他笑了笑，然后道：“我的以为表兄近日刚从帝都回来，所以小弟知道要比大哥详细些。可是若是要说起这河州，怕还是大哥要比小弟知道的多罢？”
　　“那是自然了。”大汉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有些急切的说道，“这河州就没有我黑牛不知道的事情。”
　　幽离坐下来，期待看着黑牛。
　　幽离的一番恭维让黑牛稍稍晚会些面子，他看看周围的人，然后起身坐到幽离对面，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知府的府里今日出了些事情呢。”
　　幽离与云诺交换个眼神，云诺对黑牛道：“这里说话不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幽离用一两银子换来一间雅间，三人坐在里面一阵吃吃喝喝之后，趁着黑牛醉的还不是很厉害的时候幽离软软的问道知府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黑牛大着舌头说道：“我的小舅子在知府府里做花匠，前天晚上他突然在深夜敲开我家的门。我那时候睡得正香，突然就被叫醒了，我生气极了。”说道这里，黑牛还打了个酒嗝，幽离稍稍离远一些，不悦的看着黑牛。
　　“我和他打了一架，他一个花匠，当然打不过我了。”黑牛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我，我就，他就哭了，哭着求我不要打了。你是那个不知道啊，这小子平日仗着在知府府里当差就看不起我，这次可叫我找着机会了，我恨恨的揍了他一顿。”
　　黑牛完全不着边际的说着，云诺只能尽量忍着，问道：“那知府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黑牛醉眼迷离的看着云诺，半响突然问道：“你是谁啊？”
　　幽离脸色铁青，眉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云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你小舅子，我那晚该诉你什么事了？很重要的，你还记得么？”
　　“怎么会，会不记得呢。不就是知府已经死了，现在的知府是个冒牌的么，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黑牛含糊不清的说道，说道最后声音都几乎听不清了。
　　幽离和云诺则是被这个消息震得脑子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彼此。
　　沉默许久之后传来黑牛的鼾声，幽离惴惴的问道：“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么？”
　　“不都说酒后吐真言么，应该错不了。”云诺沉吟片刻道，语气慎重而又沉重。
　　看看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黑牛幽离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恭喜，你到底在哪里啊？
　　“事情不对，我们多留几天罢。”幽离和云诺走出酒楼说道。
　　云诺应了一声，然后看看四周，“既然这样，不如逛逛再回去罢。反正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