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阴谋》复古龙君

2、第二章 帝王之家

　　“当然不是。”
　　“那你想要送我去哪里？”
　　“当然是黄泉路上。”
　　赵桓沉默了片刻，忽然又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笑声中带着一种苦涩的凄凉。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早在被囚禁的时候，我就听到风声，你并不想迎回我和父皇，因为你害怕我们会抢走你的皇位，所以你一直想置我们于死地，这些传言，我一直没有相信过，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了。”
　　“你应该知道‘国无二君’的道理，你也做过皇帝，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理解我的心情，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做着皇帝，总是担心你和父皇突然会回来，抢走我的皇位。我几乎从未睡过一天安稳觉，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日。”
　　“我们根本从未想过要抢走你的皇位，只想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们现在不想，只不过因为你们现在根本没有资格想，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就像我，当初一心想将父皇和你从金国迎回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后来我却变得害怕你们回来了。因为我已开始明白一个道理，贪婪是人的本性，我相信，只有死人才不会再有贪婪的野心，只有死人才是根本没有资格和你争什么的，所以，只有你们死了，我才能真正的安心。”
　　“我能理解，权利越大，地位越高的人，他们的野心也就越大，因为他们太害怕突然失去他们的权利和地位。”
　　“你能理解我的难处，我已感到很安慰了，至少，我不必太感到愧疚。”
　　“你也会有愧疚感？”
　　“其实我不必感到愧疚的，一想到从前，你和父皇是怎么对我的，我根本一点都不必感到愧疚的。”
　　“你一直在恨我和父皇，你恨我们不该将你送到金国去做人质？”
　　“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去金国做人质，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那是因为我赵构命不该绝，因为我赵构是真命天子，老天都要帮我死里逃生。”
　　赵桓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可是当初你是自愿去金国做人质的，你还显出一副慷慨赴国难的模样，当时父皇和我还都为你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那是因为当时我根本没得选择，因为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你们的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随时准备拿去牺牲的棋子，失去一颗棋子，对你们来说，根本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与其被你们硬夹着送出去，倒不如我自己主动一点，至少让大家看到，我这颗身份卑微的棋子至少还不是孬种。”
　　赵桓忽然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是父皇的一颗棋子？当金兵急攻汴京时，父皇自知即将城破国亡，他自己不愿做亡国之君，害怕留万世骂名，却硬逼着我继承了皇位。做为太子，身在帝王之家，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我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身在帝王之家，本就有很多事是不能选择的，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可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竟然将半壁江山拱手送给金人，你这样做对得起赵氏祖先吗？对得起大宋黎民百姓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你胡说！我没做过！你胡说……”赵构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发疯似的狂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岳家军本可以直捣黄龙，尽收北方失地，可是你害怕岳将军从金人手中救出我和父皇，害怕我和父皇威胁到你的帝位，竟然连下十二道金牌追回岳飞，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杀害。你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国家社稷于不顾，置黎民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千古昏君，你当之无愧。”
　　赵构已怒不可及，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竟将他举了起来，狠狠地道：“都是你害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岳飞口口声声说要迎回‘二圣’，我就不会失去这样的良将，也就不会失去半壁江山。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赵桓竟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害死了千古良将，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将责任推在别人身上，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是非黑白，后人自有公论，你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赵构左手举起赵桓的身体，右手抡起拳头，发疯似的往他身上猛击。
　　赵桓的嘴角已隐隐流出了鲜红的血，奇怪的是，他竟没有显出半分痛苦之色，反而微笑着。
　　赵构已感觉有点累了，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看着他，眼里竟似已有了半分怜悯之意。
　　赵桓的嘴角还在不停的流着血，竟还没有倒下去，竟还站得很稳当。
　　“赵构，你给我听着，我诅咒你夜夜被恶鬼缠身，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你索命。”赵桓说完这句话，竟纵身一跃，已坠入了万丈深渊。
　　秋风吹过时，赵构已感到一阵寒意，一阵从未有过的寒意。
　　能够威胁到他帝王地位的一切障碍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他也并没有感到特别安心，反而比以前更加忧虑了。
　　有时候，忽然想起来，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可是这世上绝没有后悔药的，更何况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夜，夜已深。
　　一场梦，一场噩梦，一场足以让人崩溃的噩梦。
　　赵构惊呼一声，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幸好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他的爱妃。想起刚才的噩梦，直到现在，他的身子还在颤抖。
　　“皇上，你又做噩梦了！”
　　“是呀，朕又做噩梦了，爱妃，朕有没有在梦里说过什么？”、
　　刘贵妃柔柔的道：“皇上没说过什么，只是一直在梦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心里稍稍平静了许多，忽然又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黑夜，赵桓在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我诅咒你夜夜被恶鬼缠身，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你索命。
　　这些年来，为了摆脱这个噩梦，他几乎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只可惜这场噩梦却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有时候，他甚至开始相信，这世上真有所有的“诅咒”一说；有时候，他甚至会感觉赵桓还活着。他确实一直都在，至少他一直都活在赵构的阴影里，直到最近几年，这种感觉已越来越强烈了。
　　他已不愿再去想这些问题，一想到这些，他的头就会感到针一般的刺痛。
　　他翻身下了床，喝道：“来人，立刻宣张楚，让他到御书房来见朕。”
　　“皇上，现在夜已深，距天明也不过只三四个时辰了，不论什么急事，都等过了今晚再说吧。”刘贵妃忍不住劝说他一句。
　　“不行，朕必须今天晚上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