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司徒幽女

6、五

　　每个少男少女都有一个去海边的梦想，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漫步在沙滩上，海风拂过我们的发梢，真是惬意无比。
　　小白，你曾说过，要和我一起去看海。不是和大人一起的那种，是我们独自逃学去看海。我们要坐着火车去，体会一下那种哐当哐当车轮碰撞铁轨的寂寞的声音。
　　你说，我们要在海边捡拾漂亮的贝壳，并做上自己划桨的木船，在汪洋中航行。我们还要脱掉鞋子，在海滩上飞奔，歌唱，高喊，尖叫，跳舞，夜晚便支起帐篷，枕着大海的呓语美美睡去，第二天在太阳的光辉下，悄然醒来，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多么美的梦想，可终究没有实现。
　　曾经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独自去海边，后来才发现，那种执念，是青春最美好的一笔，那种离家去海边的心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小白，今天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海边，来到了在那个夏天结束前，我们想来却没有来过的海边。
　　望着海滩边上的一对对的情侣，我突然就泪流满面，因为我想起了十七岁的夏天，你和我背靠背的坐在草坪上，一人一罐Panta，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然后偶尔聊聊，那个关于海的梦。
　　多么宁静的画面，多么纯粹的梦想……
　　我还记得我们省吃俭用的攒了一学期的零用钱，为了那个叫做海的梦。可最后却因为一点小事，我们吵了一架，冷战了一个月，去海边的事，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过那个梦。
　　小白，我问过你，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存钱去了？以我们的家庭条件，明明可以和大人说一声，我们就能愉快的踏上旅程。
　　那时候，你刮了刮我的鼻子，说：
　　“笨蛋，那样才有意义啊！”
　　当时我隐约好似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现在，我终于懂了，那个意义，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感受，那是属于我们青春的疯狂。
　　小白，我不喜欢你优雅的开着车来接我的冷漠，相对于此，我更喜欢那个穿着白衬衫，骑着脚踏车载着我去上学，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的程慕白。
　　记得那时候，我的体育非常不好，每一次跑800米都跑不完。记得那时候，你总是无视老师愤怒的眼光，来到操场上拉起我，冲向终点。
　　当时微风缠绕着我们两个，你背对太阳，回过头来冲我灿烂一笑，说：
　　“落落，加油！小白陪你。”
　　我每次都被你的笑容迷住，在我还没反应过来，800米就这样结束了，我却丝毫不感觉累，如果可以，我真想，你就这样牵着我，跑一辈子。
　　我们的青春，过得太过幸福，所以，进入社会的我们，才会活得那么悲伤。
　　小白，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忘了说，对不起。
　　对不起，小白，这是替我的妈妈说的，对不起，她破坏了你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
　　对不起，小白，这是替程伯父，也就是我们的爸爸说的，对不起，他毁了你的人生；
　　对不起，小白，最后一个对不起，这是落落对你说的，对不起，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你的身旁，对不起，没有早点发现我妈妈的阴谋，让你对我的爱，成为了覆灭你的棋子，对不起，让你以为，我，不爱你……
　　小白，听到落落的道歉了吗？在你离开的五天后，落落突然觉得是自己错了，落落觉得自己，毁了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白衣少年，小白，你说，遇上我，是不是你的劫难？不然，你在后来的日子，为何过得那么痛苦？
　　开始的开始，我们也只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因为我们成了，恶魔。
　　变成现在的这样，追根究底，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