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之年》玉树子

9、第 9 章

　　找了张椅子坐下，叶子初看着沈念矣和齐鸣认真地拉腿。啧啧，腿真长，这多费布料啊，每年校服都得订做吧？
　　“我不用，齐鸣比我还高，不知道他需要么。”沈念矣一边拉伸手臂，一边说道。
　　额……沈念矣耳朵真好，她那么小声嘀咕都能听见。
　　“我和赵杰都需要加大尺码，哎，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订校服了。”
　　叶子初来了兴趣，“加钱吗？”
　　“夏天的好像没有，冬天的多交十块钱。”
　　“啧啧，是不是后悔长这么高，浪费社会资源了？”见齐鸣不说话，她又兴致勃勃地补充了一句：“平时买得到鞋么？”
　　齐鸣：“……”
　　这时沈念矣插了句话，“姚明当年说他就是为了有合适的鞋穿才进篮球队的。”
　　齐鸣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能在NBA 打球真好。”
　　叶子初见状，鼓励道：“你现在加油，将来也不是没可能啊。”
　　齐鸣摇摇头，自嘲地说：“CBA都进不了，何况NBA。”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叶子初开始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要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沈念矣拍了拍齐鸣的肩膀，“我在国外的表弟说洋人里篮球打得好的多了去，没几个可以进NBA的。”
　　叶子初一听到“表弟”两个字，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她按捺住兴奋，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有个在国外的表弟？”
　　“是啊，”沈念矣毫无防备地接话，“他就比我小几个月，出国已经两年了。”
　　已经出国两年了，她心里一沉，是萧墨砚吗？
　　“你们家里人都不担心？”
　　“当然会担心，不过他爸妈也经常到国外出差。话说回来，我表弟在国外听说适应地很好，打电话总是说白人女孩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齐鸣颤抖了一下，“部长表弟口味真特别。”被沈念矣瞪了一眼，识相地闭嘴了。
　　“是吗？”叶子初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沈念矣觉得简直就是瞌睡送了枕头，不抓住这个机会老天都会看不下去的。
　　“我外公也就是他爷爷是个知识分子，当初给他和我表姐取名字时就直接在琴棋书画，笔墨纸砚里各挑了两个字。要是哪天我表弟真的带个洋妞女友回来，估计我外公一定会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叶子初，果然见她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头也低下去。
　　他心里涩涩的，有点心疼，更多的却是嫉妒。离上辈子萧墨砚去世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她的心还是筑着高高的城墙，她不走出来也不让别人走进去。他们的爱情终止在最热烈的时候，萧墨砚永远停留在最爱她的那一刻。如果两人继续下去，未必一定能走到最后。但萧墨砚的离开让一切都以最美好的形式存在她心底，活人怎么和死人比？
　　叶子初拒绝再尝试新的感情，她只肯记得那个永远爱她永远不会背叛她的萧墨砚。
　　现在沈念矣要的就是断了叶子初虚幻的念想，这世的萧墨砚有了新的生活，爱上的人不会是她。而她，也该是时候放手，开始新的感情新的人生。
　　齐鸣听得满脸佩服，“部长果然家学渊源，我妈生我的时候看见窗户外面的书上站着一只鸟，一直叽叽喳喳到我出世才飞走，所以取了‘鸣’字，”他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总不能取名为‘齐鸟叫’吧。”
　　叶子初情绪再低落也被齐鸣说得忍俊不禁，齐妈真是有才。
　　时间差不多了，三个人起身往田径场走去。

　　一百米初赛是按男子女子年级来，所以齐鸣很快就上场了。他发挥得不错，跑了小组里的第二名，顺利进入下午的决赛。
　　叶子初把水递给他，齐鸣特豪迈地摆摆手，“喝什么水啊，一分钟时间都不到。”
　　她笑了笑，心里突然涌现出的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再看看手里属于沈念矣的毛巾和水瓶，她又头疼起来，齐鸣也注意到了。
　　“要不……”她犹豫着开口。
　　“要不我们过去给沈部长加油吧。”齐鸣长腿一迈，示意她赶紧跟上。
　　叶子初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想说的是“要不我们把东西交给他班上的人吧。”结果这个熊孩子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刚刚那种为他自豪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她看着齐鸣欢快地站在终点线旁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难道真的是二逼青年欢乐多吗？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就轮到沈念矣了。她还没有见过他跑步，上辈子的沈念矣走的是清冷高贵路线，这么接地气的活动他从来不屑参加。
　　嗯，跑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腿长就是有好处啊，她不免感慨。
　　沈念矣不出意外地进入决赛，他小跑着过来和齐鸣击掌，那一刻灿烂的笑容简直晃瞎了叶子初的眼。
　　都忘了他今年也不过十八岁，朝气蓬勃的年纪。话说他这辈子这样挺好，就是千万不要长歪了，又变回上辈子的冷脸闷骚。
　　她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交还给他，沈念矣感谢地笑笑，然后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叶子初瞬间呆若木鸡，他刚刚做了什么？
　　周围的男生低低地起哄着，连齐鸣都用饱含深意的眼神望着她。
　　叶子初的脸刹那红了，不是羞得，是气得。她正想开口义正言辞地告诉沈念矣不要乱碰她的头发，她是学妹，不是亲妹。
　　还没等她开口，沈念矣就发话了：“好了好了，他们一会还有比赛。”然后转头对着他们说：“你们先走吧，一会加油啊。”
　　叶子初那一刻终于明白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是什么滋味了。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说点什么，可周围人脸上分明写着，“不要解释了，我们懂得。”最后还是齐鸣推了推她，示意她该回去召集接力赛的同学了。
　　她走了两步，心里实在气不过，又回头狠狠瞪了沈念矣一眼，却换来对方璀璨的笑脸以及又一阵起哄声。
　　这下，她更郁闷了，不但气沈念矣不适宜的动作，还气自己一个成人的灵魂如此沉不住气，和小孩子计较。

　　直到接力赛的时候叶子初的心情才平复了不少，以后是真的要和沈念矣保持距离。她逃避着不去深想对方这种举动背后的含义，没准人家是见她头发长得好，好奇摸了两把呢。
　　下午她没有再去看齐鸣或是班里其他人的比赛，而是乖乖坐在高一三班的看台和封琴聊天。封琴很激动地向她点评着各个选手的优劣，到最后干脆跟旁边几个听得津津有味的同学下注赌输赢起来。叶子初没有多大兴趣，拿出个太阳眼镜准备眯一小会。他们班的看台正对着夕晒的方向，阳光还是挺刺眼的。班里不少女生打着伞，估计也只有封琴玩得太嗨，连遮阳帽都丢到一边去。
　　她刚刚酝酿了点睡意，就被封琴摇醒了。拉下眼镜，她就对上封琴亮晶晶的双眼。“小叶子，你这眼镜看着挺有范的啊……”叶子初从包里拿出纸巾，替封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镜是我妈的，她怕今天天热 ，就让我带上备用。”
　　后者舒服地眯着眼，偏了偏脑袋，“还有这里这里，也擦擦。”见她那一副享受不已的样子，叶子初不由好笑，“怎么，玩够了终于想起我还坐在旁边？”
　　封琴谄媚地笑着，一边挽着叶子初的手，一边解释，“哪有啊，人家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好不好，这不是马上就过来陪你了嘛。。。”
　　“是吗？”叶子初的语气很怀疑。
　　“当然是啦”，封琴肯定地回答，然后又讨好地说，“叶子，把你的太阳镜借人家用用呗。”接着又压低声音，“他们老是赢我，我觉得我需要点东西转转运。”
　　叶子初挥挥手，“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对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拿去拿去，不然你再猜错我就成罪人了。”
　　封琴立马喜上眉梢，乐呵呵地接过太阳镜，“我就知道小叶子对我最好了。”话音才刚落下，人就跳到看台的下一排去了。
　　叶子初听到她在那儿大声吼了句，“我胡汉三又回来啦！”然后自豪地把太阳镜架到脑袋上，“看我这回不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她摆头的动作有点大，于是原本就不稳的眼镜一下子飞了出去，落在看台最下方的过道上。
　　旁边的男生女生统统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连叶子初也忍俊不禁。
　　封琴满脸尴尬，她低着头，三步并做两步跳下看台去捡眼镜。她捡起太阳镜后，蹲在原地上下翻看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回头对着叶子初高兴地喊道，“没坏啊小叶子，我运气真好。”
　　这时她看见不少同学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叶子初则是有些同情地示意她往后看。封琴的心咯噔一跳，缓缓地转过身。
　　看见沈念矣微笑的脸……以及他身边站着的白安禹。
　　封琴脑子哄地一炸，下意识脱口而出，“男……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