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之年》玉树子

8、第 8 章

　　转眼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叶子初也慢慢重新习惯学校食堂家三点一线的生活。沈念矣一个星期大概会发三两条短信给她，话题并没有超出普通朋友的范围。她的回答更是滴水不漏，有时候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她都觉得可以打印出来充当高中男女生正常交流的典范。
　　她没有再试着在高三年级里找萧墨砚，十有八/九可以肯定他不在这个学校了。不然哪怕他再低调，以他那张脸，封琴这个头上装着帅哥雷达线的人也绝对不会提都不提一句。她的情绪还好，只要萧墨砚存在，只要两个人注定在一起，他们终究会找到回去的路。
　　高一的课程和初中相差很大，说来沈念矣的参考书以及笔记帮了不少忙。有时候她觉得沈念矣将来不做IT，改行去编写参考书也很好——把难点重点研究得那么透彻，绝对会大卖的。
　　学校打算在两周后举办校运动会，叶子初最近正和班里的体育委员齐鸣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要统一定制班服，选择口号，排练方阵，还有动员大家踊跃参加。为了以身作则，连她自己这个体育无能星人都主动报名参加二十人的接力赛。
　　齐鸣一张嘴贫得很，叶子初经常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好歹在运动会举行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为期三天的运动会开幕了。

　　沈念矣正在书房里整理第二天运动会需要的各种文件，反复检查整个流程的细节，确保万无一失。做到一半，就听见家里的电话铃响了。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客厅拿起电话，萧墨砚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传入耳朵。他兴奋地跟他描述今天在美术馆的一场艳遇：
　　“哥，你不知道，那个鬼妹的腿有多长多漂亮。我特地凑近看了，金发是天生的，不是后来染的。”
　　他仿佛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萧墨砚眉飞色舞的样子，那种阳光和生气前世的他没有，这辈子更不会有了。
　　“事情都办好了？”
　　萧墨砚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像是气球突然被戳破了一样，“还没……”见对方没反应，他又慌忙解释道：“我一个人在国外很辛苦好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快把那些事弄好……”起初还只是低声抱怨，后面越说越委屈，底气也足了，“你在家里动动嘴皮子，我在外头就得跑得半死，我才刚成年呢！”
　　沈念矣不吃他这一套，“既然这么辛苦，那你就回来吧。”
　　“啊？哥你说什么……信号刚刚不好，没听清……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事情办好的。先这样啊……信号真是太差了，下回聊……”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声，他无奈地笑了笑。萧墨砚和他的父母一直住在D市，前两年本来想转学来C市和沈念矣读同一所高中。但他私底下建议萧墨砚出国，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两个人可以试着不在家里的庇护下做点投资。他负责提供信息，分析商机，萧墨砚负责将其付诸实践。基于年龄和资金的限制，前期挣到手的钱很少。今年两人陆续成年，可以动用他俩名下的基金，情况才好转起来。
　　萧墨砚性子跳脱，出国可以不在父母的监视下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一堆漂亮妹子，他是觉得很自在的。但沈念矣始终心怀愧疚，是他的私心让萧墨砚这么早脱离了父母的照顾，只希望可以借着上世的记忆多挣点钱，权当是抢了爱情的补偿。
　　他不禁想起前两天高一三班的赵杰来帮他们班的体育委员齐鸣交运动会参赛名单时发生的事。那时他稍微浏览了一下名单，有些惊讶地发现叶子初居然也报名了。然后就听见赵杰小声地问他：“部长，你知道高二或者高三有没有个叫萧墨砚的男生？”
　　沈念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里五味掺杂，似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没有这个人。”对方神情顿时黯淡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你急着找他？”
　　“没有，我只是帮别人问问。”
　　别人，想必就是叶子初了吧。他果然猜测得没错，她和他一样有上一世的记忆。除了她，还有谁会认识萧墨砚，他那早已出国的表弟？那一刻，他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高兴的是上辈子他爱的那个女人没有消失，难过的是她的心里始终没有他。哪怕他们有了孩子，结了婚，可重来一次，她惦记的只有萧墨砚，对他也没有丝毫的亲近。
　　他以为他只是缺了先机，不料还少了几分运气。如今千万不能让叶子初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不然她一定会问起萧墨砚的事。不管他们最后成不成，他只会是那个稳重的表哥。
　　沈念矣拉开书桌的抽屉，从一个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
　　他定定盯着照片里的叶子初，从精致的脸庞到苗条的身材，红裙在阳光下闪耀着，却比不上她的笑颜。他拿起照片，放在唇边虔诚地吻了一下。看来，是时候下点猛药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秋高气爽，校运会如期拉开序幕。
　　全校各个班级进场仪式结束后，紧跟着就是男女短跑预赛和接力赛。齐鸣是三班第一个有比赛项目的，男子短跑一百米。叶子初想到一会的接力赛，干脆提出现在就和齐鸣一起过去检录，代表全班给他加油打气。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体育场南边的空地上，那边站满了人，有在和检录人员聊天的，有在做热身运动的。每一张脸不管是信心满满，还是紧张兮兮，都是生机勃勃的。叶子初被他们的朝气感染，也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干劲。
　　“诶，那不是沈部长么？”齐鸣扯了扯叶子初的衣袖，手指着不远处。没等到她反应把他拉走，齐鸣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一边喊着沈部长一边冲过去了。
　　这熊孩子也太有活力了吧，叶子初目瞪口呆。无奈沈念矣已经循声见到了他们俩，回避不了了。
　　她硬着头皮过去，干巴巴叫了声：“学长。”
　　沈念矣打量了一下她，清爽利落的短袖短裤，“我记得你一会才有接力赛吧。”
　　她点了点头，也不去问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过来给齐鸣加油。”
　　“说得那么官方做什么？”齐鸣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叶子初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把带过来的水瓶塞到她怀中，“我们班长就是过来给我当跑腿小妹的，对吧？”
　　沈念矣看着叶子初肩膀上的手，皱了皱眉，有点严肃地说：“说话就说话，勾勾搭搭像什么样子。”
　　齐鸣闻言讪讪地放下了手，“我们这是无产阶级同志之间的互相帮助。”
　　叶子初见齐鸣吃瘪，笑得格外灿烂。沈念矣瞥见脸又黑了几分，“子初，帮我拿着。”说完递过来一瓶水和一条白毛巾，“我跟齐鸣热热身。”
　　她还来不及拒绝手里就多了这两样东西，水勉强可以接受，毛巾……是不是不太好？她已经看到周围有些女生好奇地看过来了，其中有个高挑漂亮的两眼简直就跟探照灯似的在上下扫视。她假装不知道，淡定地跟着沈念矣和齐鸣去热身。
　　她一边走，一边回忆，刚才那个女的好面善，好像哪里见过一样。突然她脑袋里的灯泡一亮，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沈念矣的初恋和真爱张琅琅嘛……奇怪了，两个人这辈子怎么还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