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座城》顾染

16、Chapter 16

　　那是怎样的一个新年？

　　合欢至今无法形容四个人陆续落坐在餐桌前时目光相对的场面。

　　“来，喝点酒吧。”合欢打破沉默。

　　四个人举起了杯子。

　　酒起杯落，过后依旧没有话说。

　　电视机里春晚开场舞锣鼓喧天，窗外烟花鞭炮齐鸣，好一番热闹的景象，可屋里的气氛却冷得冻人。

　　唐小夺时不时地偷偷抬头打量着沈南方，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畏惧。

　　而北方思绪一直游离，仿佛置身事外。

　　“合欢，等会儿新年钟声一响起，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沈南方当着北方和唐小夺的面儿捧起合欢的脸在眉心轻啄了一口，语气好轻柔。

　　合欢觉得眉心处火热得好似被烙印，身体酥酥痒痒，瞬间面红。

　　“咔嚓。”唐小夺手中的玻璃杯子跌落到地面。

　　深色液体张扬地溅上沈南方白色的裤管。

　　合欢这才意识到原来北方和唐小夺已经目睹了那亲密粘腻的场面。

　　很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对不起，姐。”唐小夺唯唯诺诺地钻到桌子底下拿纸巾擦拭沈南方的裤管。

　　“别叫我姐，她是你姐，我不是！”沈南方抬起高跟鞋尖踢唐小夺的额头。

　　“姐，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唐小夺捂着额头后退一步呜咽着道歉。

　　“能不能别这么窝囊？你怕她做什么？”北方扯着领子把唐小夺从桌子底下拽出来。

　　眉头因为愤怒拧在了一起。

　　“唐北方！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沈南方扬起眉毛质问眼前怒气冲冲的北方。

　　“没什么意思，你们继续，我们先走。”北方牵起唐小夺的手就往外走。

　　“谁让你走了？”沈南方起身把姐弟俩拦住。

　　“这种气氛留下来做什么？”北方一点都不示弱。

　　“你确定要和我作对？”沈南方语调冷清的吓人。

　　“够了，你们就不能好好的吗？”合欢忍无可忍地拍了桌子，想不明白好好一个年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两个人闻声立即停止争吵，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合欢。

　　“还疼吗？”南方倚在墙边盯着北方还未消肿的脸颊，语气有缓和。

　　“不疼。”北方逃避似的摇摇头，仿佛不愿意再提及。

　　“和好吗？和好吧。”南方扳过北方的脸，态度有些强硬。

　　“走开。”北方吃痛地皱了皱眉头，用力拨开南方的手，姐弟俩还是走了。

　　“合欢，不要生气，我答应你以后会试着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沈南方从背后抱住合欢，呼吸声越来越近。

　　“南方。”合欢试探着叫背后抱住自己的人。

　　“嗯？”那人回应。

　　“我觉得遇见你之后，我变得不理智了。”合欢淡淡的语气，好似在倾诉。

　　“不理智的才是爱情，这样不好吗？”沈南方轻轻摇晃着合欢的身体。

　　“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不像我自己。”合欢抿起嘴唇。

　　“原本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沈南方问合欢。

　　“原本的我处事分明，有自己的原则，现在的我，因为遇见了你，不断地放弃原则。”合欢终于说出在心中藏了许久的话。

　　“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慢慢磨合的，在你为我放弃原则的同时我也在为你改变，这是爱情的过程。”沈南方轻声细语地讲给合欢听。

　　合欢听着沈南方清冽的嗓音点头，似懂非懂。

　　像是梦一般，遇到沈南方，虽然她与期望中的爱人是完全相反的样子，可仍旧着迷。

　　怎么也无法想象，数月前在海参崴擦肩而过的谜一样女人此刻正在身旁，好不真实。

　　“南方。”合欢转过身又叫了一声。

　　“嗯？”眼前的人扬了扬眉毛，伸手把合欢揽在怀里。

　　“没什么，只是喜欢这个名字。”合欢微低着头，有些害羞。

　　“南方和北方是爸爸给我俩起的名字。”沈南方告诉合欢。

　　“那小夺呢？也是吗？”合欢紧跟着问。

　　“唐小夺，夺，意味争夺，这个名字是蔡筑瑶那女人起的。”沈南方的语气里带着轻蔑。

　　“南方，答应我，要对小夺公平，母亲不是他能选择的，你和北方在面对小夺的时候都太冷漠。”合欢忍不住为唐小夺说话。

　　“冷漠的是我，不是北方，当年我父亲输尽大半家财，是蔡筑瑶盛怒之下让唐小夺骗走北方，雇邵阳弄花了北方的身体……”沈南方话说了一半停在那里。

　　合欢突然觉得有些冷，缩着肩膀往沈南方怀里靠了靠，不敢再追问。

　　/

　　初一街道上满是鞭炮衣裳，车很少人也很少，早上合欢洗漱了一番，穿着拖鞋去了隔壁。

　　门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不知是哪家小鬼恶作剧，把合欢前日悉心贴好的对联撕了下来。

　　门板上光秃秃的，一点也没有节日的气氛，

　　“小夺呢？”合欢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唐小夺的身影。

　　“去找五月了，一大早走的。”北方和合欢交代。

　　“怎么坐在这？”合欢看到北方裹着一床棉被背靠窗台，头发乱糟糟的。

　　“看雪景。”北方示意合欢看窗外。

　　“去我家吃早饭吧。”合欢和北方提议。

　　“不去，我有方便面。”北方缩在被子里毫不犹豫地回绝。

　　“不行，这大过年的。”合欢紧紧拽着包裹着北方的被子不撒手。

　　北方感觉到被子在动，挑衅似的看了合欢一眼，抿着嘴唇，手上加了把力气。

　　合欢没料到北方力气这么大，受力后不受控地扑到北方怀里。

　　“你怎么跟小流氓似的。”合欢嗔怪。

　　“不是像，我就是。”北方看合欢那么糗，忍不住笑出了声。

　　“姐姐乖哦。”北方从被子里伸出细长的手指，像对待小宠物般宠溺地抚摸合欢的长发。

　　“你这孩子，真是的。”合欢红着脸挣扎着站起来，胡乱理了理乱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