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物语》撒拉法

8、第8章

　　那一个充满灵气的偌大山洞里。
　　席琳站在清澈的水潭边，细心打扮着。一个鬼族的孩童，正好坐在高处，纳闷的看着下方席琳的举动。
　　憋不了半刻，这个小鬼终于用嫌弃的口气在那里自言自语：“打扮有什么用，主人也许还在气头上，看也不会看一眼。”
　　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压低了，却还是被席琳听进了耳朵里。
　　席琳暴躁了起来，抬头叫道：“喂！你这臭小鬼在乱说什么！！”
　　高处上的孩童也不高兴的回应了，大声道：“我的名字叫迪鲁亚提！不叫‘臭小鬼’！”
　　席琳单手插着小蛮腰，满不在乎道：“谁管你叫什么！你刚才在上面叽里咕噜的说本小姐，是想挨揍吗！”
　　迪鲁亚提一个纵身，从高处落下，在半空中灵巧空翻，双脚稳当当的着地，站直了，双手抱住后脑勺，悠哉着却又有些倔，撇着嘴道：“我只是说实话。”
　　“你！”席琳气结。
　　“主人也许还在气头上，别说是美女，任何人都不会想见。”迪鲁亚提道。
　　席琳的关注力马上落在了话中的‘美女’这个词之上，发起了花痴，春风得意道：“你说的美女，是指我么？”
　　谁知，迪鲁亚提别过脸，撇着嘴道：“我什么也没说。”
　　席琳不太高兴，咬了咬牙，但想到这样下去会影响自己的气质，便放开了，说道：“算了！本小姐不和一个臭小鬼计较，你也别站在这里耽误我时间！”
　　话音一落，席琳就用自以为十分优雅的步伐，沿着一条狭长的径道走去。
　　迪鲁亚提快要吐了，只是忍着没有当真吐出来。
　　席琳自信满满的来到阿克拉姆的居所，进到了空空的花厅，高架上的几个火盆仍然在燃烧着火焰，只是不见阿克拉姆本人。
　　席琳便擅自推开门，走进阿克拉姆的寝房。
　　布置优雅的寝房里面，落叶香的余香依然残留着，唯独却了那一个高贵优雅的身影。
　　……主人，也不在房中？
　　席琳不禁愣愕。
　　可正当她站在寝房中发呆，阿克拉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席琳，你在干什么。”
　　“……！”
　　席琳立刻回头，见到在灯火阑珊之下缓缓走来的八尺有余的鬼族青年，并有一股沐浴之后的清新香气伴随着扑面而来。
　　阿克拉姆此时没有戴上面具，金子一般的丝滑长发亦没有梳理，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穿了五件男子和服，最外一件火红色和服很随意的挂在了肩臂，一步一步的逼近席琳，眼光温柔却也十分冷漠。
　　席琳颇为紧张，启唇时，连唇瓣都在微微颤动：“主……主人，席琳是来见主人的！”
　　阿克拉姆走到椅子前，坐下，平静的问道：“什么事？”
　　席琳心里不由紧张，身子也跟着变得僵硬，没法在阿克拉姆的面前婀娜多姿，语气也平平，说道：“席琳跟随主人多年了，现在是想知道，席琳在主人心里是什么位置？”
　　阿克拉姆回头：“是我忠心耿耿的部下。”
　　席琳不甘心，这话并不是她想要听的，她立刻道：“可是主人！席琳不要一辈子只当主人的部下！主人难道不认为席琳可以一直陪伴在身侧，与主人共享天伦么！”
　　阿克拉姆似乎不高兴了，温柔的眼神转而变得十分犀利，让席琳惊退了半步。
　　纵然是心神不悦，阿克拉姆却只是轻描淡写：“席琳！你可以出去了！”
　　席琳咬了咬牙，随即脱口：“主人！席琳是认真的！主人从来没觉得席琳对主人除了忠心以外，还有别的感情么！”
　　阿克拉姆的心头怒火燃烧了起来，语气偏冷：“我只要忠心耿耿的部下，你的其他感情我一概不管，席琳你记住了！”
　　席琳惊愣在原地。
　　阿克拉姆下了最后的通牒：“还不快出去！”
　　席琳十分不甘心，但面对已经生气了的阿克拉姆，席琳只有知难而退，转身离开阿克拉姆的寝房，飞奔了出去。
　　……阿克拉姆大人！席琳仰慕你已经好几年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无情，对身为女人的我无动于衷呢？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飞奔过径道，席琳一路往前跑，后来，回到了那一个水潭边，咬牙看着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的长相，失败让她忍不住动气。
　　迪鲁亚提仍是坐在高处，低头看到席琳跑回来了，不由脱口：“主人一定是把你给赶出来了吧？”
　　席琳抬头，看到又是那个小鬼头，气呼呼道：“你怎么还没走？”
　　迪鲁亚提理所当然道：“我在静修啊，当然呆在这里了。”仔细看了看那一张怒脸，确认道：“看来，你真的是被主人给赶出来了。”
　　席琳内心已经怒火滔天，忍不住吼道：“你知道什么！我不在乎主人把我赶出来！可是！主人他拒绝了我！他拒绝了我对他的感情……！我这种……二十四岁美貌如花的都不要，难道……难道他想要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不成吗！”
　　迪鲁亚提一针见血不留情：“十几岁的皮肤比较好哎，又嫩又滑……”
　　席琳几乎要暴跳如雷，脱口道：“你给我闭嘴！”
　　迪鲁亚提立刻捂住耳朵，不说话了，眯起一只眼，只用另外一只眼瞥了瞥席琳。
　　席琳气急败坏，拂了大振袖，悻悻离开了。
　　在这之后，过了十多天。
　　贵霜与绒昙从左大臣府邸的花厅里出来，在穿过小径时，看到了几个女园丁正在修剪庭院里的花木，绒昙不由驻足。
　　贵霜愣了愣，奇怪道：“怎么不走了？”
　　绒昙幽幽的说：“离开家时，我还没有给院子里种的花浇水，那些桔梗花、木芙蓉、紫阳花、瑞香……一定都枯死了……”
　　贵霜道：“不会的！你种的那些花，一定会有人帮你浇水的。”
　　绒昙又一次作幽幽：“一定没有人修剪枝叶和除草……”
　　贵霜无可奈何，安慰道：“有人帮你浇水，就一定会帮你修剪枝叶和除草的！”
　　绒昙不回答，但脸上很明显的浮着忧虑。
　　贵霜干脆的说：“反正就算那些花死了，等我们回家了，你还能再找种子来种啊。”
　　绒昙仍然忧虑着，劝不动。
　　忽然，一只粗糙的手递过来一支桔梗花，花色十分可爱，粉中带紫，正如亭亭玉立的少女。
　　绒昙困惑的看了花一眼，目光随之又落在包着头巾的女园丁的脸上。
　　园丁说道：“小姐拿着吧，这是送给小姐的。”
　　绒昙困惑：“为什么要送给我？”
　　园丁解释道：“刚才修剪花的枝叶，听到小姐在唉声叹气花的事，知道小姐是个非常喜爱花草的人，特此剪下一朵，送给小姐。”
　　绒昙愣住了，没有任何反应。
　　贵霜从他的身后走上来，干脆的接了这支桔梗花，拿在手里。
　　园丁退回去继续修剪枝叶，绒昙缓步继续往前走。
　　贵霜嗅了嗅手中的桔梗花，高兴道：“好香啊，色泽也不错！”
　　绒昙更加沉闷了，低着头，加快步子往前走。
　　贵霜快步跟随，左手拉住弟弟的袖子，右手轻巧的把桔梗花插在了弟弟的右耳耳后的乌发之内，然后看了看弟弟的脸，颇为满意。
　　绒昙再度愣住，因为被姐姐戴上了只有少女才会戴上的花朵而脸颊发烫。
　　他没有理由摘下这朵花，他现在，身着姐姐的十二单衣，以姐姐的身份呆在这里，没有办法拒绝把花戴在耳后的乌发内，虽然，他心里是那样万分别扭。
　　贵霜不顾他脸红，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不让他一直站在原地发呆不动。倘若一直站在一个地方不动，那么，接下来想做什么事就都做不成了。
　　夜晚如约而至，月轮挂在左大臣府邸的上空，但却是一轮蒙上血色的黯月……
　　左大臣府邸一直以来，都未曾请阴阳师设下过阻挡妖怪、恶灵入侵的结界，这就成为了鬼族可以随意进入府邸夜袭的方便之门。
　　阿克拉姆只身一人来到左大臣府邸前，没有带上任何一位部下。
　　出行时，他会把自己打扮得十分整齐严肃，认认真真的穿上了红色直衣，把金色长发梳起来，戴上了立乌帽子，戴上了那一块熟悉的半面具，风度翩翩，不失优雅气质。
　　左大臣府邸的玄关紧紧闭着，但没有任何一个侍卫在门前把守，对他此次的行动十分有利。
　　他迈步，缓缓接近玄关，本欲准备要进入府邸，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府邸围墙的拐弯处。
　　“这个气息是……阴阳师么？”他出声道。
　　话音落下，从围墙的拐弯处之内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色狩衣的青年，那正是年轻时的晴明。
　　看了晴明一眼，阿克拉姆立刻认出了这张脸，不急不慢道：“是你？安倍晴明。这么晚了却出现在这里，是想要阻止我？”
　　晴明平静道：“劝你一句：最好不要伤害那位小姐，她只是来京城避难，你若是伤害无辜，定会遭到天谴，连累一族。”
　　阿克拉姆显然十分不屑，答道：“你这么说，那么伤害鬼族的人为什么还活的这么好？说到底，只有力量、权势才能支配人的命运，‘天谴’只不过是愚民的自我安慰。”
　　晴明这次来，并不想说太多，只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阿克拉姆微微扬起唇角，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你已经四、五十岁了，只能用自己的式神替代本身，能有办法赢我么。”
　　晴明的脸上十分坚定，道：“那就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