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香》何以乐天

8、第七章

　　第七章
　　第二日下午高宛綺同高宛瑜一起到裁縫店取走了裙子，高宛綺立即就換上，高宛瑜又把高宛綺拉回了韓家作客。
　　高宛瑜把高宛綺拉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高宛綺仔細打量屋內的陳設，那顯然不是高宛瑜一個人生活的房間，高宛瑜的梳妝臺上有韓錫嘉的老花鏡和剃鬚刀，她初始有些驚訝，驀地卻想起高宛瑜和韓錫嘉早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二姐夫呢？”高宛綺隨口問道。
　　“去辦事了，不過他說等會回來向你交代一些事。”高宛瑜說著從打開了鏡匣，露出裏邊零碎的首飾。又拿出五色的胭脂水粉，不過都已經經久沒人用過的樣子了。
　　“宛綺，你自己看著辦吧，梳妝打扮你可比我在行。”高宛綺靦腆地笑了笑，又看了看，拎起飾盒中一條雞心形的項鏈說：
　　“這不是爸爸買給我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嘛？大姐好像也有一條的！”高宛瑜面色頓時有些不悅，低下頭說：
　　“是啊，裏邊還嵌著張全家福。”
　　高宛綺打開，果然看見了那張微型的全家福。她把那條鏈放下又去找別的首飾，卻見都是以前父親買給高宛姍高宛瑜和自己的一式三份的家庭禮物。
　　“二姐，沒有別的了嗎？”
　　“沒有了啊——”
　　“怎麼都是爸爸送我們的？韓先生送的呢——二姐是不是藏著啦？”高宛綺打趣說，卻見高宛瑜面色大變，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
　　“他一個大男人，哪會給我買什麼禮物。”說著又輕輕地苦笑了幾聲，別過頭去。
　　高宛瑜的低落尽數落入高宛綺眼內，高宛綺抿了抿唇，拉過高宛瑜的手說：
　　“我想韓先生也是一心事業為重，並不是有意的。”高宛綺極力地開解。卻見高宛瑜冗自笑出了聲。
　　“我當然知道，他是四萬萬中國人的，我怎麼想過獨佔——我們別說這個，快快快，去畫一個妝吧，姐姐看著你畫。”
　　高宛綺應了聲開始化妝。
　　五點一刻，高宛綺便看見韓錫嘉從外邊風塵僕僕地走盡來，見到她便停下，渾身打量了一下說：
　　“高家小姐果然不凡啊！”
　　高宛綺聽罷卻不由得“噗哧”笑出了聲。心想韓錫嘉真夠滑頭，這番讚歎的話不獨獨贊了她，更刻意地奉承了高宛瑜，說得高宛瑜別過頭去羞紅臉不去看韓錫嘉。
　　韓錫嘉又向高宛綺交代了一些常見的事情的解決方法，忽而就有人來報：
　　“安少帥派人來接高小姐了！”
　　韓錫嘉一聽猛地轉過頭對高宛綺說：
　　“對！還漏了一點，安承熙最討厭別人叫他“少帥”，顯得他沒有本事而是靠父輩的余蔭，你可以叫他英文名Henry An，這樣會博得他好感。”
　　高宛綺在心中默默重念了一次安承熙的英文名，想也奇怪，一個軍閥公子搞什麼花樣名堂呢，還弄出個英文名，卻不知都是腹中草莽。
　　在沒有交代的事情，韓錫嘉同高宛瑜送高宛綺上了車。
　　高宛綺坐在黑色的福特車里，腳上穿著那對五寸高的高跟鞋，不由得有些別扭的感覺，她很久沒有穿過連衣裙和高跟鞋了。一路上她又在想像安承熙的樣子，聽聞他是個極漂亮的美男子，只是為人花得很，公子脾氣大，從前在他的奉天行轅滿街滿巷地找女人玩，如今來滬，便又有人嘲諷他是“淮北的姑娘太粗太糙，來滬找穿旗袍的姑娘了”又有嘴更毒，說是因為淮北的姑娘太高大，壓得安少帥那未發育的小身板吃不消。
　　車子停在上海最高的飯店蒙莎飯店門口，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高宛綺抬頭望出去，見面前一個男人遠遠地看著自己，笑盈盈的，被身旁的一堆達官貴人簇擁著如眾星拱月一般。
　　一張瓷白的臉上兩彎細的好似被修剪過一樣的柳眉，只是眉峰微微蹙起，雖是極細，卻又有劍氣，夜星般璀璨逼人的眼睛並不算大，單眼皮，高梁鼻相，身量並不很高，身材也極為單薄，穿著一件溗{的軍裝，隨意地一站便顯出與眾不同來，身旁的達官顯貴都趨之若鶩，把他團團圍住，點頭哈腰地奉承，著一幅場景落入高宛綺眼裏，就好似一幫富翁在垂涎一件妙不可言的瓷娃娃。
　　她正這樣想著，就見安承熙已經向自己這邊走來。那樣近，高宛綺被他身上的光芒所徽至恕Ｖ皇沁@種光芒和韓錫嘉如此之不同，仿佛是天淵之別，安承熙是星，韓錫嘉是太陽。高宛綺還在胡思亂想這，安承熙的手便已經搭到了高宛綺的手上。
　　“高小姐，你真漂亮。”
　　這句話怎麼那麼熟悉呢？似乎顧渠青也對自己說過？高宛綺的臉倏地漫上紅暈，大大方方地借着安承熙手中的力度下了車，一陣風吹起她的洋紅的裙擺，她不由得用手去遮掩，大段的雪白的腿還是露了出來，安承熙望著高宛綺笑而不語。
　　外賓已經就做，新聞發佈會就快開始，安承熙在後臺向高宛綺交代一些事：
　　“你等會就按著稿子念好了，別緊張。”
　　“噢，不過，我可作更好的翻譯嗎？”高宛綺接過稿件看了一兩眼說：
　　“我覺得有些說辭，似乎還不太合適。”
　　安承熙聞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說：
　　“我相信高小姐是個聰明人。”
　　說著安承熙整理了一下軍裝領口，大踏步走了出去。高宛綺看著安承熙的背影，心中波瀾暗湧，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今天來這晚會的還有那麼多官家的小姐，原來都不過是為了剛才走出去的那個男人，驕傲自信，熱情如火，即使他已經有了家室也同樣惹人飛蛾撲火。她不知腦海里為何又浮現出韓錫嘉的模樣，隱隱約約的，還有韓錫嘉身後站著的顧渠青顧參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