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香》何以乐天

1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初春時分，高宛綺收到了顧渠青從前線寄來的信。信中說他將護著韓錫嘉同高宛瑜回來。
　　高宛綺接到這封信連忙去找倪耀珍，倪耀珍看過後便點點頭說：
　　“你進去和你父親說說吧。”
　　“嗯”
　　高瑤笙自從廣州失守以來便一病不起，病來如山倒，如今仍舊日日臥病在床，雖聽說顧渠青等人率領一支人馬又連夜從身奪回了廣州的大本營，高宛瑜也被士兵們找到了帶回了韓錫嘉的身邊，高瑤笙得病卻一直好不了，現在是越發的沉重。
　　高宛綺輕輕推開門，見高瑤笙正緊閉著眼假寐，於是放大聲道：
　　“二姐和二姐夫要回來了——”
　　這招果然十分湊效，之交高瑤笙聞訊睜開眼睛，掙扎著就要坐起來，高宛綺連忙扶他在床上靠著，又把信箋遞過去。
　　高瑤笙略略看了幾眼道：
　　“你去接接他們吧。”
　　“對了，我在北郊還有一套房子，若是韓先生願意，便請他移駕到那裡安居吧。”
　　“爸…..”高宛綺苦笑著搖搖頭道：“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是這樣看不開呢？”
　　“綺丫頭…..這不是我看不看得開的問題…..”
　　“好了好了，我知，我同你傳話便是。”
　　上海火車站
　　這一天高宛綺來到火車站，火車站邊上早就有一大堆的學生舉著歡迎的旗幟。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覺得十分新鮮。後來才聽說他們都知道了韓錫嘉要回滬上的消息，今天都是來迎接這位為中國革命半生操勞的領袖的。
　　高宛綺看著火車到站，人群蜂擁而至，一張張明媚鮮妍青春勃發的臉，她不由得有些驚異，而後，她就看見列車上最閑下來一個人，一身戎裝，黑色墨鏡下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而後護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少婦下火車。
　　那正是顧渠青和韓錫嘉、高宛瑜。寒風瑟瑟，初春的料峭天氣，不時，站臺上便積滿了飄雪。顧渠青也穿的太單薄了，高宛綺心下想時，高宛瑜已經從人群中一眼看見了她，只是她還要秉著一張溫容，同韓錫嘉一道向前來迎接的學生慢揮手致意，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別的其他，高宛瑜竟也珠淚橫流，她攙扶著已經行動不便的韓錫嘉一步步地走出了人群。
　　“二姐——二姐夫…..顧參郑
　　“三小姐，好久不見。”顧渠青只淡淡地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轉過身去拎行李和安排護衛人員。
　　“宛綺，別來無恙？”
　　“二姐…..這句話，是不是該我問你了？”高宛綺話中都帶有些哭腔，但她向來覺得哭泣是件很沒面子的事，何況還是在韓錫嘉的面前，於是更加逞強地咬著唇，淡淡地掛起一個笑臉。
　　“對了，家父向韓先生問好致意，並希望韓先生到北郊別墅暫住。”
　　韓錫嘉聞言稍微一愣，而後長歎一聲，笑著點點頭。他又側過頭對高宛瑜道：
　　“多少年了，你父親終是原諒了我。”
　　韓錫嘉笑得欣慰，高宛瑜卻低下頭不忍再看韓錫嘉的病容，別過臉抹了抹淚沒有答話。
　　高宛綺帶他們一行到北郊的別墅，安置好之後便拉著高宛瑜開始閒談。
　　“你不舒服嗎？——臉色那樣差。”高宛綺擔心地道。
　　“呵呵…..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現在不是算不錯了嗎。”高宛瑜苦笑。
　　“倒是他，我擔心…..”高宛瑜於是望了望遠處同顧渠青訓示的韓錫嘉。高宛綺當然明白高宛瑜的擔心不是多餘，她也看得出韓錫嘉的變化是多麼大，病勢沉重，令她想起了高瑤笙，她想對高宛瑜說，話到嘴邊卻又吞回了肚子裏。
　　“別擔心，韓先生不會倒——”
　　“宛綺……太陽也會有下山的一天，那時候，再光明的世界，也會步入黑暗和不安。”
　　“夫人、三小姐，你們在聊什麼？”高宛綺抬頭，卻見是顧渠青向他們走來，他的臉仍是那樣緊繃到了極致，線條仍舊向羅丹刻刀下的石膏像般鋒利精準又優美。
　　“噢，沒什麼，我們在商量顧參帜淖√幠亍！
　　“我？——啊…..我自然是回——”
　　“對，我對三妹說，這裡有些衛兵就夠了，不勞煩顧參郑檯⒅快快回家同家人團聚吧！”
　　顧渠青啞然，而後笑了笑，點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