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遗事》十年一客

5、第四章

　　“你们天界胆子真是够大啊。”漫天风雪，荷花池畔，红衣红发的女子正与青衣道人对峙着。
　　“相柳姑娘胆子也不小啊，只身一人敢入幽州城。”青衣道人笑着道。
　　“昭和上仙想必不会以多欺少对付小女子吧。”被唤作相柳的红衣女子小指勾住一缕长发，妩媚一笑。
　　“那是自然。”昭和拱拱手，随即神色一凛，“不过这池子姑娘可是下不得的。”
　　“哦。那本座偏要下呢。”
　　“姑娘这是为难小仙。”昭和皱眉，似是十分烦恼。
　　“哼。本座今日就为难你了。”话音刚落，数点寒星疾风骤雨一般，直取昭和命门。
　　昭和身形一闪，落在三尺开外，叹息一声道：“姑娘这般故意为难，处处紧逼，可是看上了小仙，小仙不胜惶恐。”
　　“呸！区区三千岁的小子，本事不大，嘴上功夫倒是好。”
　　“姑娘谬赞。”
　　“……”相柳怒，正要施法，突然身旁池中腾起数丈高的水柱，二人皆是一惊。

　　而地宫之中，卫灵枢刚刚睁开双眼。
　　她与卫襄进入地宫之后，甫一见到一颗拳头大小的赤红珠子，便被珠子射出的两道红光击晕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转过来。
　　卫灵枢支起胳膊，侧身看着一旁还未醒来的卫襄，目光有几分茫然。此时的卫灵枢感觉卫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不知不觉中，右手已做攻击姿态，迅速抓向卫襄胸腔。哪知一碰到卫襄，便被一道蛮横的力量震飞了，大惊之下，卫灵枢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直直撞到墙上，又摔回地面，咳出一口老血，不禁泪目。
　　这时卫襄睁开了眼睛，眼中竟是一片血红，抬起头来茫然四顾，见到了正伸手抹去嘴角血迹的卫灵枢，眼前一亮，刷地一下就扑过去了。
　　刚被内伤的卫灵枢被她一撞，又是一口老血，差点没又昏过去。
　　“瑶姬。”卫襄望着卫灵枢喃喃道，卫灵枢被她这般盯着，觉得这情景相当的诡异，正想着如何脱身，却感到唇上一热，是卫襄搂住她的脖子，轻轻舔了舔她的嘴唇。
　　卫灵枢大惊之下，眼前一抹黑，当机立断又晕了过去。

　　待到卫灵枢再次幽幽转醒，卫襄已经恢复了正常，正站在一旁，手中把玩着那颗红色珠子。
　　“这便是那灵物吧。”卫灵枢确认卫襄已经完全恢复之后，才与她搭话。
　　“应该是它没错了。”卫襄看了眼卫灵枢，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撇撇嘴道：“可惜这珠子看着似乎半点灵力都无了。”
　　“那我们便快些回去吧。”
　　“嗯。”卫襄点头。

　　两人又是一番闷头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出了这地宫回到了幽州城。
　　此时城中风雪已退，一夜之间百花尽放，万树复青。
　　二女回城之后向卫燎大概交代了洞中之事。卫襄没有提起取走那灵珠子的事，只道洞中灵物似乎是没有灵力了，也不知为何这幽州城能突然回春，卫灵枢竟也没有点破。
　　卫燎听罢没再多问，只让她们先好好休息。
　　卫氏两姐妹便各怀鬼胎地回了自己房中。

　　“小姐你可算了平安回来了，采莲担心死了。”卫襄一回房就被小丫鬟追着唠叨，“七宝也很担心啊。”
　　“喵呜~”大白猫弓起身子围着卫襄蹭得好不开心。
　　“好了好了，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别让其他人过来打扰。”卫襄点了点采莲的头。
　　“是的！小姐！”
　　卫襄笑着进了卧房，反身锁好房门，又设了个结界。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在榻上闭目打坐，祭出从地下取来的灵珠子，将那灵珠子慢慢融入自己体内。

　　“灵枢此行可有受伤？”卫灵枢刚到自己院中，便见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昭阳上仙。
　　“多谢上仙爱护，灵枢无事。”
　　“那…你便先好好休息吧。”见她一脸疲态，昭阳也不便多言。
　　“嗯。”卫灵枢朝昭阳一笑，“灵枢便先去歇息了。”

　　卫灵枢回房之后没有休息，在房中铜镜前站了许久，镜中女子神色有几分迷茫。思及之前在地宫之中自己居然想要攻击卫襄，卫襄体内似乎有自己难以抗拒的东西，吸引自己要去得到它。
　　卫灵枢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从本质上说她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除了自保并未做出过主动伤害其他人的举动，而这种充满攻击性的欲望让她惧怕。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卫灵枢决定将此事归结为地宫之中不可抗的奇怪事件，不再计较。

　　是夜，荷花池。
　　应着天气回暖，一池荷花开遍，清风拂过，带起满园荷香。
　　池畔一盏八角宫灯摇摇晃晃悬在半空，其下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影影绰绰，婀娜多姿。
　　“卫灵枢？”吸收完灵珠子的卫襄神清气爽，不知怎地走到了这荷花池来。看到池畔的卫灵枢，想着二人也算是有过患难与共的交情，便慢腾腾地蹭过去打了个招呼。
　　“嗯。”卫灵枢转过身来。
　　“来赏荷？”
　　“嗯。”
　　“你…”二人同时开口，均是一顿。
　　“你先说吧。”卫襄决定发扬长辈风度。
　　“你为何不告诉父亲那珠子的事情？”
　　“你又为何不告诉父亲那珠子的事情？”
　　“……”卫灵枢低头盯着脚下，沉默了片刻，“那珠子你要如何处置？”
　　“我觉得我跟那珠子似乎是有什么渊源，便留下把玩把玩了。”
　　卫灵枢有几分不赞同，皱眉道：“私藏毕竟是不对的。”
　　“一开始便没有如实交代，现在再去可不好说了，说起来妹妹你也算帮凶一个哟。”卫襄心情很好的样子，还给卫灵枢抛了个媚眼。
　　“……”卫灵枢一惊，随即笑眯眯道：“姐姐你回来之后似乎跟灵枢亲近不少呢。”
　　“咳咳。”卫襄面上一热，“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灵枢也要回房了，姐姐一起罢。”说着卫灵枢亲亲热热地挽了卫襄的手臂。

　　于是八角宫灯于前引路，卫襄略带僵硬地跟热情的卫灵枢走完了回房这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