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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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班长的走就像是一个信号，然后是成才。他去了草原五班，带着后悔和对七连的思念。顺带一提，老魏复员了，没有告诉我……李梦调到了团部，五班只剩下薛林我还认识了。成才应该已经和他处的很熟了吧，成才最会交朋友了，不知道他收到我给他的书了没。
一不小心就扯远了，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念叨，因为没人听你说话。成才走了以后，白铁军复员了，七连走了36个，然后是马小帅、甘小宁、伍六一，直到我和连长两个人守在这儿。最后就剩下我自己了。
我现在真想他们，原来习惯了热闹之后再安静下来，会让人发疯。
不过还好，我挺过来了。
刚开始，白天靠着打扫卫生和跑操场过活，晚上就一遍一遍看视频然后闭上眼睛假装他们就在我旁边。只有这样，我才能睡着。连续七天，我都没有再梦见他，早就超过我们最长没见面的天数了。也许他知道我想打他，所以躲起来了。但他也太笨了，比我都笨，我早就不想打他了。
那时候我开始怀疑，他真的存在吗？是我脑中编出的一个美梦，为了熬过那些一个人的日子。
也许我就是《小王子》里的那个飞行员，迷失在沙漠里，小王子只是我想出来陪伴我的美梦。在我能够独立思考的时候，安心回他的星球去照顾他的玫瑰，却不知道我第二次进入了沙漠。
但幸运的是，我挺过来了，在你习惯孤独之后你会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现在我的孤独仅仅是在白天，因为我又能梦见他啦。可能当一个人怀着功利主义的心去交朋友时，你就失去他了，还好我没有再失去朋友了。
我不止一次庆幸，那天写了日记，把他的话都记了下来。他教我适应孤独，学会独处，寻找观察的乐趣，我用他的方法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然后找到了我的方法，我又回到了现实。
许三多小心翼翼收起那张信纸，夹回书里，他需要找一点勇气好让他面对即将到来的爸。
餐馆里，许百顺许三多俩父子安静地坐着。刚刚说的痛快的许百顺被许三多轻飘飘的一句，我不回去给噎住了。许百顺瞪大的双眼，急促的呼吸，无一不在暗示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因为他的儿子平生头一回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老子说话，更因为他的其他儿子近来接二连三的忤逆，这最后一把火已经点燃了引信。
“爸，我离不开这儿。是你叫我好好活，也是妈让我来当兵……”许三多说出那个陌生的称呼，记忆里那双温柔的手仿佛刚刚抚平了两人如出一辙的固执。气氛不再那么紧张，但炸药仍然堆在许百顺的心头。
“你妈也想让你娶媳妇，更想抱孙子！”许百顺仍旧气呼呼地看着许三多。
“爸，我一直在努力，拼了命地努力，我想要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想在做龟儿子，想变得不一样。但我努力了那么久，突然什么都没了，所以我给你写了信。等你真来了，我又不想走了，我已经离不开这了。”许三多低着头，他没有办法当着面他爸爸的面说心里话，所以他在对自己说。他没有哭，委屈得像一个孩子。
“屁，你就是我的龟儿子。”许百顺很想摸摸龟儿子的头，又拼命忍住了。因为一旦摸了龟儿子的头，他就要变成龟老子了，那还怎么带他回家。
“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明白一点意义是什么，不想在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我还想继续呆在这，我才刚刚学会自己的活法，还要找到梦想。而且我真的不想离开他们，他们对我可好了，不嫌弃我笨把我当朋友，都宠着我。”说着说着，就露出一个傻笑。
“那他们怎么没陪着你，让你一个人傻呆着。”许百顺刚软和下来的态度又硬挺起来，一脚踢过去。
许三多的闪避已经练到了满级，许百顺这脚自然落空了，一脚不中再来一脚，和许三多较劲。许百顺踢踢踢，许三多就躲躲躲，刚刚还比较严肃的气氛就此打破，两人玩得都快忘记刚才的话题。
“可以啊龟儿子，有两下子。”许百顺和那个称呼也较上劲，他许三多一辈子都是他的龟儿子。
“嘿嘿，在部队里练的，我还会好多哪，还拿过名次咧。”许三多一激动口音都出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你还能奖？牛皮吹到天上去了，走着，我看你怎么圆。”许百顺半信半疑，他能拿到什么鬼，别是打扫标兵什么的吧。
就食堂到七连的路，两个人愣是磨蹭许久，大部分原因要怪在许百顺时不时的偷袭上，剩下的原因就在与许三多躲得太溜了，反而激起许百顺的不服上。
“爸，你看，这是单杆，我上次在上面绕了333个呢，把我们班的先进红旗给赢回来了。”许三多一脸兴奋，头次在家人的面前炫耀，“就是这样……”不说完就嗖一下窜到上面悠起来。
“333个！”许百顺张大了嘴，在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后扭头就走，“不信不信。”
“别走啊爸，等等我！”许三多跳下来追上许百顺，气都不带喘的。然后就被突然响起的掌声吓得差点没气了，七连的兵都在这儿了。
“热烈欢迎许三多的父亲来我连指导！”这吼声震住了许百顺，当然也震住了许三多。许三多难得情商上线，知道这是伍六一找来帮他的。
一群人忙上忙下，带着许百顺参观。许百顺的情商能比不上许三多？他心里门清，只是想看看龟儿子死也不回去，要留下的人是个什么样，看完了，也就走了。走的潇潇洒洒，让一群老兵们摸不着头脑，刚刚还挺开心的怎么就突然甩脸走了？
“爸，再留会儿吧。”许三多期期艾艾的样子还真不像舍不得，但许百顺还能看不出来？
“看够了，既然你说了好好活以后就别写信抱怨。”许百顺口气还是那么硬，但许三多听起来大不相同。
黄昏下，许三多的泪眼中，许百顺头也不回登上车走了。这是许百顺第一次顺着许三多，没有胜利的痛快感，情感让这段记忆变得复杂而温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