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72、盒子的秘密

　　我缓缓转过身去，站在我眼前的确实是屋里的那个男人。男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玄色的衣袍，留着少许胡渣，一副干练的模样，仿佛还保持着青壮的风采。
　　背脊有些发冷汗，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你……你是谁？”
　　通常这样的情况都不妙，秘密败露后一方总会被灭口。
　　就在我脑子空空，慌乱地搜索逃跑的路径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豪爽地放声朗笑道：“哈哈哈……没想到长大了这么没出息，果然还是小的时候更勇猛啊。”
　　“啊？你在说什么？”我真是被搞得一头雾水了。
　　“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也对，当初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才不过四岁吧。”他忽然对我笑起来，带着久违的亲切感，“我是你姑父啊，解语，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我姑父？”我皱了皱眉，确实姑姑说过会在夜宴的时候碰见姑父，可谁知道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你是姑父，可你离开的时候我不是只有四岁吗，那么久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
　　顾彾青说：“确实，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不记得我了也是正常的。可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重逢，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会听墙根儿了？”
　　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这个嘛……谁让你偷偷摸摸的，而我又刚刚好路过……”
　　他忽的提高音量：“哦~这么说好像是我不对喽。看来你不仅学会偷偷摸摸，还学会强词夺理，真不知道傅常庭是怎么管教你的，还是说唐婉去世了就没人管教你了？”
　　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哪有人说话这么直白的，就算是直肠子也不用这么直接吧。再说了我不是他的侄女吗，通常姑父不是应该维护侄女的吗，哪有赤果果地贬低的？果然这个人是毒舌吧。
　　“那么，”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偷听我们讲话是有什么目的？”
　　“这话应该是我问您吧。既然您常年呆在西北，为什么会和皇后娘娘暗中联系？又为什么极力掩人耳目？还有她称您‘哥哥’？这一切不是很可疑么？”我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你在意这么多事，可是这样不就麻烦了，因为在这宫里知道的越少危险就越小。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明白一些，怎么事到如今还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他说。
　　“我当然明白，知道的越多面临的就越危险，可是反过来这也是一种优势，至少到了不会什么都不明不白的。”我反驳道。
　　顾彾青沉着道：“这便是你在宫中悟出的道路么，我离开的这些年，你也成长的很出色。可是我劝你最好摒弃这样天真的想法，多管闲事只会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道理说得很清楚，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交给皇后的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见我追问，顾彾青也不再是一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你执着的这一点，跟你娘还真像。不过那盒子的秘密你就不要窥探了，否则到时针对你的就不止太后了。”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盒子有这么可怕吗？
　　“我看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说好了要跟刘大人不醉不归的，要是再不回去他大概又要抱怨个没完没了了。”顾彾青看了看天色，转身欲走。
　　“等等，姑父。”结果我还是很没出息地叫住了他，“可不可麻烦您送我去乾清宫？”
　　“为什么要我送你？难道你不识路吗？”
　　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嗯……大概……”
　　顾彾青有些惊讶道：“你在宫中也约莫半年了，怎么竟不熟悉宫中的道路。难道你有路盲吗？”
　　“对，所以麻烦你了……”果然姑父是个毒舌。
　　虽说姑父时有抱怨几句，但他还是答应送我去了。原本相隔的不远，姑父说绕几个弯子也能很快回去。我有些明白姑姑选择姑父的理由了，虽然姑父嘴上不饶人却很坦率，是个可爱又值得依靠的男人。
　　走着走着顾彾青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再往前边走一些就到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我笑了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姑父了！”
　　“这样才对嘛，女孩子就应该有礼貌，再像刚才那样鲁莽是很失礼的。”
　　“是，我知道了。”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好不容易夸我一次，还是以说教的方式，果然我刚才不应该夸他吧。
　　告别姑父之后，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又步行了一段距离。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平常宫门前应该有一两个宫人，但是今天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而且宫里不曾点灯，一路上黑漆漆的，着实有些怕人。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惊叫一声笔直地就摔了下去。好痛！总觉得今天很倒霉，老是跟大地近距离接触。
　　我四下寻找绊倒我的东西，却发现身旁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我好奇地探过身去，绊倒我的不是什么东西是个人。然而四周太暗，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躺在这里？
　　“喂，起来了，躺在地上睡会着凉的。”我试着拍拍他的脸叫醒他。
　　“阿语……”依稀间似乎听到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接着听他闷哼一声，那双紧闭的眼倏然睁开。紧迫地逼近我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戾，四目相对时总觉得喘不过气，像是随时都能被那双眼眸勾去魂魄。
　　“阿语？”他试探性地唤了我一次，眼中的阴戾也随之敛去，仿佛我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所致。
　　“皇上，您为何一个人躺在这里？”我微微蹙了蹙眉。
　　“锦字说你会来乾清宫等朕，可朕不想让你等，所以就提前离开了。”肖怀逸说。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也不用宫里连支蜡烛都不点，又一个人躺在宫门口，害我摔了先不说，你这一国之君着凉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