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53、寒色

　　“何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其实只要你愿意，每颗星星都可以只属于一个人。”
　　“要不就说你贪心，居然每颗星星都要。”我不屑地摇摇头。
　　他翩然一笑，竟比星星还要明耀几分：“对呀，我就是这么贪心，耀眼的不起眼的，我都要。”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与我说的不是同一个问题，大概真的会以为他说的话里有我。
　　只见他站起身来，拍去衣襟上的灰尘，这一举动着实不像执策天下的人，倒像是个平常人家的公子罢了。
　　“歇够了，咱们该继续走了。”他正对着我说话，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里的星星不好看么，还要去哪里看？”我倒觉得这里的景致别处再无。
　　“当然是还有更好看的才带你去。”说罢他蹲下身背对我，“上来吧。”
　　其实让他背了这么久，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就推掉了：“算了，我自己走吧。你背了这么久，应当歇一歇了。”
　　他侧过脸来：“仔细想想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这么重背的我腰酸背痛的。”
　　“你……”我握紧拳头，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
　　我有那么重吗？除了最近吃得好一点点，体重增加了一点点，也不是……很重吧？
　　“算了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你的身子刚好，连站都站不稳，我背你是为了心疼你。这个理由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白了他一眼，直接就趴上去了。
　　嫌我重是吧，直接压死你算了！
　　他背着我走得慢了一些，步伐却很稳。我时常在想，他这个人都不会生气的么？每一次我顶撞了他，他从来都不会对我摆狠脸色，甚至我每次假装生气，他总是第一个妥协的。要说他脸色很差的那一次，也只是丽妃打我的那一次，严格说来不算生气。那他生气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肖怀逸，我好像都没有看见你生气过，你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的八卦天性又再次成功激发。
　　“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你别管，只要说说你就好了。”
　　我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等他说，结果他默了一阵才对我说：“你不会真的想知道的。”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不甘心地抗议，“我都在这竖了半天的耳朵，都快成兔子耳朵了，你倒好，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把我打发了。不要小气嘛，说一下又不会死。”
　　“好，你真想知道吗？”他停下来留个侧脸给我。
　　我使劲点头：“当然想了。”
　　大概斟酌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会使我生气的人一定触了我的底线，而我的底线任何人都碰不得，如果有人逾越，下场只有死。”
　　这个时候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很奇怪，明明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可我竟会觉得那是句十分残酷的话，竟会有一种发怵的感觉，甚至手心捏出了汗。
　　许是发觉我心思有异，肖怀逸才试探性的问我：“你……害怕了吗？”
　　听见他问我，我才渐渐缓了神，却没有听清楚他的问题：“对不起，你刚刚问我什么？”
　　他似是无奈，又带了一点苦涩：“像我这样的人，你会怕很正常。”
　　“不……我不是怕你。”就想肖怀逸说的，我的谎话向来说的不高明，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底气。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的语气总有一丝无奈。
　　“我知道。”我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犹豫了一阵，我还是决定问出口：“如果……我说如果，不小心触你底线的人……是我，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杀了我？”
　　终于问出口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嘴唇都在颤抖，心里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束缚得更深。他会怎样回答？而我期待的答案是什么？
　　最终这段对话无疾而终。我不知道他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知道答案。
　　女人就是这样，一些问题明明毫无意义，为了他心中的一丁点分量，还是愿意挑战这样的话题，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这时候一阵略带寒意的风刮过，我穿的单薄，感觉有些冷。
　　“是不是冷？对不起，出来的时候没有让你多加一件衣裳。”他总是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令我不知所措。
　　“为什幺道歉，屋里是暖的，你又岂会知道。”
　　“如果觉得冷，不如就靠的近一些，搂紧一点。”
　　他的话总带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使我不自觉照做。我将下巴磕在他的左肩上，右脸贴着他的左脸：“像这样吗？”
　　贴着他的脸，感觉到轻微的动了一下，大概是在笑吧。
　　人们总说笑容是可以感染他人的，就像我，不自觉地会嘴角上扬。
　　“到了。”
　　大概又过了一阵，我听见肖怀逸说。
　　只见前面耸立了一个亭台楼榭模样的建筑，其实外观跟宫里的建筑差不了多少，要实在要挑一个特点，那大概就是比宫里的其他建筑要高一层楼。
　　“这里叫做观月台，顾名思义，用来赏月看星星是最好的。”他一边儿解说，一边小心地把我放下来，扶住。那么小心，好像我是他的女儿一样。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背我走了半个皇宫，就是为了来这里看星星？”我指着高处的建筑，顿觉不可思议。
　　他笑了笑：“对呀。”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吐槽了，他也实在无聊。
　　“因为观月台建在高处，全是凉阶，背着一个人走着实费劲不少，所以接下来要靠你自己上去了。”他忽略掉我欲喷发的小火山，接着道，“不过我会在前边为你带路加油的。”
　　带路加油有个屁用！他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体力不济，居然带我来爬楼？他怎么不干脆带我去爬珠穆朗玛峰？这样不是更带劲？
　　话是这样说。我望着眼前的天台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