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175、出征

　　五月下旬，春尽夏来，淮南仍是舒爽宜人的天气。
　　都城井然有序，满面肃杀气息。
　　卯时，点将台精兵阵列，将军校尉龙精虎猛，意气风发。
　　黑亮的盔甲印衬着男人冷冽的面容，手中长缨指天贯地，气势如虹。平托着军帽的小臂绷直有力，如墨的眸子坚毅决绝，宛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猛虎。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呼百应，声壮如钟，绵延不息。
　　“平身。”帝王铿锵如是。
　　兵卒将领起身挺立，整理着装，叩甲声响作一片。
　　“主帅何在？”
　　“臣在！”闻人之谦抱拳上前，单膝下跪。
　　帝王取过随侍手中的宝剑，双手握在胸前：“今日朕赐玄光宝剑，望将军所向披靡，勒马凯旋。”
　　闻人之谦双手接下：“臣定当力竭生死，不负君恩！”
　　说罢起身站立，面对三十万军马，长鞘祭出，剑鸣铮铮：“禹东漠北屡犯我边境，其心昭昭，险恶当诛！淮南男儿勇猛刚健，定要手刃仇敌，护我山河，佑我亲眷！”
　　“杀！杀！杀！”声势浩荡，震彻云霄。
　　祭天盟誓，整装待发。
　　凤翊送至宫门前，取两杯御酒，与闻人之谦对邀：“盼将军与朕共饮这杯御酒，他日凯旋归来，必当十里相迎，痛饮三百。”
　　闻人之谦：“臣领命。”
　　放下酒杯，凤翊打量着眼前锐气难挡的将军，面色稍缓，流露出一丝关怀：“凭之，此去路途遥远，凶险非常，万要小心行事。你是淮南的将军，是安乐侯，同时也是朕的表弟，一定要平安归来。”
　　“臣弟谨记。”
　　凤翊点点头，又转向他身后的玛金托：“公主，凭之便仰赖你的照拂了。”
　　一身暗红劲装的玛金托眉眼间多了英气飒爽：“皇上放心，我自当尽心照顾将军。”略低下的眉眼掩藏住那一丝不同寻常。
　　闻人之谦和玛金托纵身上马，轻叩马腹，领军出征。
　　街道两旁挤满了送行的百姓，马驹行至一处，身后便是跪倒一片。
　　我和玉暖乔装在百姓的队列，望着高头大马和意气风发的将军款步而来。
　　两道视线不期然在空中相遇，少年将军抬了一下手，一人一马单独行至我的面前。周边的百姓皆下跪低头，余下我怔怔然同他对视。
　　“语儿。”我是戴了斗笠的，此时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灼灼的望着我，伸出右手。我如受蛊惑，几乎下一瞬便抓住他温厚干燥的手掌。他长臂一收，稳稳地将我揽入怀中，同乘一骑。
　　闻人之谦驱马前进，队伍又动了起来：“这两日总不见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送我。”
　　我想起这两日的刻意躲避，魂不守舍，顿觉心下愧疚：“对不起。”
　　“不必说对不起，我很开心你能来送我。”他勒住缰绳的手放在我的小腹前，仔细呵护着。
　　感受着他掌中安抚温暖的意味，我的心里软作一片。
　　噔噔的马蹄夹杂着他温柔的希冀：“此去一别，不知何年可归。想到再过几个月世语便要出世了，我有几分舍不得，时常想着不若我留下来陪着你们才好。”
　　他顿了顿，轻轻握住我尚被白纱包裹的左手。
　　也不知道御医用的什么名贵药材，溃烂的小指已经开始长肉，只是常常觉得麻痒疼痛。那握着我的指尖传来丝丝冰凉舒适，我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你去吧。”
　　闻人之谦一怔，随即微不可察的放松下来。
　　“如今大军开拔，已经没有回头路可选。其实我知道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我又莫名觉得，你一直都在等我对你说。”我有几分不真实感，“如果是你所想，既然是你所想，我怎么都会去做的。”
　　“我们三个人总要论出个结果来的。”
　　闻人之谦忽然策马疾行。玛金托对大军做了一个手势，默默无言的盯着远去的背影良久，复才指挥着军队原速前进。
　　血棕色的宝马呼啸出城，又在主人一声哨中扬蹄静止。
　　小径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松柏青翠，木杉挺秀，微风送来阵阵芬芳。蜂蝶戏舞花间，鸟雀时时娇啼，马儿也沉醉于此间美景。
　　斗笠上的垂纱被风儿扬起，主人秀美的侧颜半含不露。年轻的将军心念一动，索性揭开薄纱，宛若新婚夜揭起红盖那般，凑到小巧白皙的耳畔倾诉思慕：“繁花万千，可爱者蕃多，予独取一枝解语足矣。”
　　热意自耳尖染上双颊，一直烫到了心里。
　　他轻含我的耳珠，柔软夹杂着滚烫的爱语：“我想吻你。”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只余空白，胸腔却热烈地活跃起来，一下一下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便会跳将出来。
　　他随手扔了斗笠，右手越过我的肩膀，轻易的拿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正迎上他黑沉精亮的眸子。
　　热烫急促的气息压了下来，我不由得顺从地闭上双眼。温暖柔软的触感使我心尖儿一颤，随即便感觉到小心翼翼的试探碾磨，清新雅浚的紫檀木气息温柔的将我包裹，我竟有些受不住这淡雅的甜腻，微微破开唇缝。湿软的舌趁虚而入，却如撕开伪装的野兽一般凶狠猛烈，攻城掠地，反复搅弄。
　　仿佛醉了三千年，快要窒息于这难分的缠绵。
　　我忍不住呜咽，偏生他一直捉住我的手，我徒劳几下，根本挣脱不开。
　　甜蜜的津液宛如情人间无声的爱语，在这场追逐中我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最后不舍的含吻过后，年轻的将军终于放开了饱受摧残的红唇。只是那唇被吻的红肿精亮，那主人桃杏纷飞，春意无边。
　　年轻的将军平息着气息，稳稳地将身软体弱的女子楼抱在怀中，满足爱怜至极：“等我。”
　　马儿掉头疾驰，那句极轻的应答飘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