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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西域 ...

  •   肖怀逸一行人扮作行商的骆驼队,又买通了一个会异族语的小贩,趁着月色,摸进了异族的边陲小镇——无金沙。
      安置好手下的驼队,一行人就在大堂里用饭。
      邻桌的是两个鞑靼汉子,一身兽皮虎鞭,玄色牛皮靴,留长的头发梳成辫儿,围成一圈扎在头顶。一个是留着须髯的粗犷汉子,另一个看上去年轻,模样也好。
      得到示意,小贩不动声色地偷听,再暗暗传达。
      “巴扎,你姐姐可是很挂念你啊,奶皮卷、小羊羔都备着等你回去呢,什么时候还是回家看看吧。”粗犷汉子拍拍年轻人的肩膀。
      “姐夫,你也知道最近局势紧张,军队看的紧,恐怕短时间是回不去了。”年轻人哀叹一声,若有所思的灌了一口酒。
      “巴扎,最近西域似乎不太平,我看鞑靼和乌满派了不少守边军……”粗犷汉子神神秘秘的凑近年轻人。
      年轻人先是捂住他的嘴,接着松开,小心翼翼地往四处打量了一下,当扫到肖怀逸这边时,几人都将毡帽压得极低。
      待确定暂无可疑时,年轻人才压低声音道:“姐夫,这事我只和你说,你听了也不要到处宣扬。回去后你和姐姐都要小心些,家里的储粮都要藏好,尽量不要出门。”
      “这……莫不是……”粗犷汉子接下来的话让年轻人憋回去了,但他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不久前,契丹的天送可汗不是还到中原天子面前拜贺吗?怎么……”
      “嘘,吾王对契丹一族不满许久,身为西域的番国竟对外族亲近。若不是看他每年上贡最多,恐怕最先下手的……”
      “来了,两位老爷,五斤酱牛肉,一壶烧刀子。慢用。”老板娘妩媚一笑,弄饰着头上的簪花,“我说二位爷,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我一个女人家可听不得乱七八糟的事。”说着不经意地与肖怀逸撞了个眼。
      年轻人拉着老板娘的手,一个旋身就抱了个满怀:“那三娘想听些什么?”
      他低下头想一亲芳泽,却被三娘挡了回去。三娘笑了笑,使了个巧劲就从男人怀里钻了出去,一个漂亮的飞身就坐在无人的桌上,摆出一个豪爽的姿势:“老爷说笑,我一个女人可管不了你们男人的事。”
      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就此作罢。
      老板娘从桌儿上下来,却是径直走向肖怀逸一行人,开口便是流利的汉语:“几位客人头一次到无金沙,也不知我们这蛮子菜合不合胃口?”
      肖怀逸不动声色:“菜是好菜。”
      “烧刀子也够烈。”沈天病默契地接了一句。
      “那就好。”老板娘巧笑倩兮,施施然离开。
      “这老板娘挺不简单,轻功了得。”一向沉默的折花却破天荒开了口。
      “凭她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开酒楼,家世再清白也有个底。”肖怀逸接道。
      公孙临偷偷看了一眼聊得正欢的两个鞑靼汉子,压低声音说:“看来这西域不太安分,那我们该如何行动?”
      沈天病呷了一口酒:“随机应变。”
      再睁开眼时,入目的便是一整片的桃花。呼吸之间,沁人的香气溢满心胸。远处是蓝天白云,两相映衬,闲适而美好。
      似乎我每一次昏迷都会到这个地方来。
      “你醒了。”亭子里的少女正在煮茶,茶的香气四溢。
      “这里是我的梦境吗?”我问。
      “这里是你的心境。”少女温和一笑。
      “我就是你吗?”我又问。
      “我们不分彼此。”少女盈盈一笑,左眼角的一颗泪痣宛若月神的泪珠。
      我猛然惊觉,她却带着暖意看我,身体渐渐散发幽微的白光。我大惊,企图伸手抓住她:“不,你别走!”
      我无意识地抬起右手,眼皮似有千斤重,丝丝光亮渗透,我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接住我的手,掌心的触感温度是真实。
      如果这是梦境,我不会脆弱得想哭。
      今日是第三天,锦字照例替傅解语擦手,神情一片戚哀。
      “唉,都三天了,怎么连个信也不回,莫不是……”
      “呸呸呸!”未免上官九天说出更难听的,素素一把打断,“上官公子就不会想点我家公子好,尽说些有的没的。”
      “素素姑娘,我这不是担心么。”上官九天拿折扇捶了捶额头,无奈道。
      素素撇撇嘴:“您只要管好这张嘴,就是对公子他们最大的关心。”
      颜铭也站到那边:“公子您是该管管这嘴了。”
      当头给了他一下,听到一声哎哟,上官九天才满意地收了扇子:“你懂什么,公子我这是无聊了,连说都不让,非得活活憋死。”
      “大公子,您若是无聊了,找个人去街上晃晃,听听戏喝喝茶什么的都行。”素素直想甩大白眼。
      “找人,找谁?锦字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人,孤影一天都没个影儿,纯粹将我当空气。”他眼神一打量,狡黠一笑,“不若素素姑娘跟我讲讲你家公子?”
      素素:“……”
      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拐弯抹角地不要脸。
      且说西域一行人,在沈天病的指导下,很快就拿到了解药。而这西域之行是个圈套,沿路早有埋伏的杀手,追踪几人到了无金沙。
      在躲进三娘的酒楼后,连夜厮杀的几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沈谷主虽腿脚不便,胜在内力深厚,武功不差。而公孙临不会武功,折花既要护着他,又要应敌,实际是消耗最大的一个。肖怀逸先前受了伤,经过一夜的奔波,脸色苍白了不少。
      “接下来怎么办?”看着一屋子人,公孙临多少有些愧疚,若不是他不会武功拖了后腿,他们也不会这么狼狈。
      看了他一眼,肖怀逸沉声对折花说:“你护着公孙公子,务必把解药送回去。”
      蹙了蹙眉,折花顿了顿才回了句是。
      “什么意思?你们不打算离开吗?”公孙临皱着眉问。
      “总得有人拖延。”沈天病波澜不惊地吐出这一句,眼底却泛出异样的波纹。
      “哟,几位爷,你们这是在小女子的店里开会呢?”三娘突然推开门,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脸上的笑意变都未变。
      公孙临下意识地看了看折花,却见他只是深沉的对视。蹙了蹙眉,公孙临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转头望向三娘。
      三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笑得愈发恣意:“怎么?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怕我这小女子耍花样不成?”
      正这时,店里的一个小伙计在三娘耳边低语了一阵,三娘回了句知道了,复又转向几人:“几位爷可是惹了不小的麻烦,一伙士兵快将小女子这酒楼围起来了。”
      “老板娘可有办法?”肖怀逸出声问道。
      三娘也不是个傻的,当即会意一笑:“这位公子是个聪明人,三娘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聪明人自有自己的想法。”
      肖怀逸波澜不惊道:“老板娘有什么要求?”
      三娘赞赏地笑了笑,美得如一弯浅浅的月亮:“三娘倒是没看错人。”
      顿了顿,她略微抬起下巴:“三娘只有一个要求,公子娶我。”
      屋里的人都有些诧异,只有肖怀逸玩味的勾起嘴角:“哦?肖某何以要娶老板娘?”
      “公子要脱身,而三娘有办法帮公子脱身,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三娘自信一笑。
      “在下确实要脱身,却也不一定非要借助老板娘。”肖怀逸说。
      “公子有更好的办法?”
      三娘话音一落,楼下就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刚才的小伙计又上来,用不大不小的异族语向三娘通报,饶是几人不懂异族语,也能大致猜到是追兵来了。
      三娘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公子还不做决断吗?”
      肖怀逸无奈一笑,表情却很柔和:“可在下已有深爱的妻子,恕难从命。”
      三娘微微一怔,随即亦是无奈地笑了笑,表情微妙的冒出一窜异族语,然后对肖怀逸说:“公子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记得还。”
      随即,三娘毅然转身下楼。
      我醒来的那一天,肖怀逸就在我的身边,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原本黯淡的眼睛就像被火花点亮似的,孕育着柔和的光芒。
      我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他立刻就替我倒了杯水。等我缓过来以后,却忍不住对他冒出胡渣的下巴笑出声,因为我知道,再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关怀我。
      锦字推门的一刻,眼中的惊喜盖过不可置信:“沈先生真是神医,他说小姐今日醒,小姐当真就今天醒了。”
      “沈先生?”
      还不待我问完,她就搁下手里的东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推着轮椅的沈谷主。脸上的疑惑还没收回去,就见手腕缠上了几条金丝,沈谷主的手指搭在金丝上。一息过后,他利落地收回了金丝,眼底满是欣慰:“体内的毒已然除净,再好好调养一阵即可痊愈。”
      锦字很是开心,端来了一碗白粥:“小姐几天没吃东西了,快吃点白粥垫垫肚子吧。”
      我迷蒙的看了沈谷主一眼,还是就着锦字的手将粥喝了个精光。
      碗刚搁下,就听见一个轻佻熟悉的声音:“傅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要再不醒,肖公子就要把这客栈拆了。”
      接着两个衣着不俗的公子一前一后的进来,前边的那个赫然就是上官九天,至于身后的那个……
      “这位公子,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见过?”我问。
      被提问的公子僵了僵神色,极其自然地转向上官九天:“我想上官公子会给你一个解释。”
      被提及的上官九天心虚的后退半步:“为什么是我?”
      我也看向他:“刚刚你好像说了‘傅姑娘’‘肖公子’?”
      他摸了摸鼻子,而我正了正身子,决计不会放过他。
      对眼前一幕兴致缺缺的沈天病忽然对肖怀逸说:“肖公子,老夫有话对你说。”
      经过上官九天的一番解释,我勉强自己接受了一些事实,可总觉得震惊不已。譬如上官九天是漠北国的太子殿下,譬如公孙临就是男扮女装的公孙姑娘,而且他还是离西国的小王爷。而沈谷主却是为了救我,才会离开奉天。
      西域近来并不太平,禹东和漠北怀疑中原混入了西域的探子,于是故意透露出消息,禹东和漠北太子将会在淮阳密谈。原本是宏亲王来接头,不知怎么变成了肖怀逸。而与公孙临在江上偶遇,并在画舫上遇刺,并不是事先计划好的,因为谁也猜不到离西国的小王爷会男扮女装只身来到禹东国。
      至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上官九天还装傻充愣的跟我演戏,就算他不敢正面告诉我,凭他那吞吞吐吐的样子也能猜出来。
      这些倒都还好,只我看见公孙临还会觉得些许别扭,而上官九天明知他的身份却整日黏着,我却是怎么也看不透。
      “锦字,我睡了几日?”坐在庭院,一片春光融融。
      “小姐足足躺了八天呢,可把奴婢吓坏了。”锦字回道。
      “是么,八天。”我看着那繁盛到糜烂的春花,微微出神。是么,算上今日也就全了半月之说。
      我抓着扶椅的手渐渐用力:“锦字,我突然想喝花茶了。”
      锦字看着我:“需要奴婢去吩咐厨房吗?”
      我笑:“你看这些花开得这样好,你摘上一些去烘焙,煮出的茶一定很香。”
      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小姐,烘焙花茶需要些时辰,你一个人……”
      “锦字,我一个人没有关系,我很想再继续欣赏这些花。”我说着,眼里起了湿意。
      “奴婢知道了。”她微微倾身后,便去摘花。
      眼前交叠的锦字和花丛的身影,竟让我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她好像化作了其中的一部分,美得不切实际。
      真的等到那道身影消失的时候,我的心里却突然空了。
      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噬咬,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宛若前仆后继的浪潮,一下一下的狠狠抽击着我的心房。
      我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疼得冷汗直流,却还是勉强自己半睁开眼。在我仅存的视线中,是一簇鲜艳的迎春花,她们好像一群仙子,是我生命仅存的亮光。
      突然,一阵异动还是从我并不敏锐的感官传来,我有些紧张:“谁?”声音里是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复杂感情。
      “喵……”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窜了出来。
      只是只小猫,幸好只是一只猫。
      我弯了弯嘴角,眼皮却沉重得压下来。
      “小临,你这是在弄什么?哇,这玩意儿好苦!”上官九天皱着眉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吃?”公孙临皱着眉夺过他手里的草药。
      “哎,小临,你终于肯理我了。”上官九天霎时笑眯眯的看着他。
      公孙临有些无语:“上官公子,如果你实在闲得慌,可以去找别人,我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陪你玩。”
      “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玩?”上官九天忽然沉声问,“在你眼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玩?”
      “是。”公孙临毫不犹豫,“在我看来,你的一切只是游戏罢了。太子殿下,适可而止吧,不是谁都可以陪你玩。”
      上官九天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临你也太严肃了,在下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公孙临面不改色:“这一点也不好笑。还有,不准叫我小临。”
      “哎,那怎么行?小临多亲切呀,要不,你也叫我九天?”上官九天继续厚脸皮。
      “不要。”公孙临果断拒绝。
      “别这样嘛,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被晾在一边的素素和颜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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