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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不平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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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时,我准时到了慈宁宫。请过安后,太后并未阻拦我去看环宁,只是派菊喜姑姑领我进去。待我进了里屋,正撞上探病的肖清明。
“宏亲王安好。”我端正的行了一礼。
“免礼。”他粗略地打量了我一番,继而将目光转向我身后的菊喜姑姑,“姑姑可否回避?此处有本王和温妃,请您不必担心。”
“这……”她犹豫着,在接收到肖清明不善的眼神,终是轻叹一口气,退下了。
锦字替我挪了一张椅子,我就着椅子坐下。
打量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憔悴,似乎还没有转醒的迹象。我神情黯淡,一抬眼,正对上肖清明探究的目光。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你……”
“……王爷是不是想问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接过他的话,他却沉默了。于是我兀自说道,“昨日太后娘娘在太液池设宴,郡主来闹过一阵。郡主离开后,秋实殿的宫女上报,说蚕王出了差错。太后要去秋实殿探个究竟,然而这时皇上暗中通信让我去一趟,我便寻了借口没有跟去。哪知去乾清宫的路上,看到环宁与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打斗,我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环宁一直重复着让我通知皇上,派人去秋实殿。”
听完我的叙述,肖清明若有所思。
“那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么?”他问。
我摇了摇头:“那人面上戴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我见那人身手不凡,很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肖清明又是一阵沉默。
“而且他似乎并不是要环宁的命,否则,以他的身手,环宁不可能与他周旋那么久。”
正在我和肖清明沉思的时候,木窗轻启,一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闪将进来。
“属下参见宏亲王,温妃娘娘。”
“孤影?”待回过神后,我才看清来人的相貌,不禁讶然,“你怎么会到慈宁宫来?”
“娘娘吩咐属下去调查昨日太液宴上的宫女。”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属下晚了一步,那名宫女被发现投河身亡了。”
“什么?”我惊呼出声,但心里更多的是弥散的恐惧。
肖清明沉静的问:“你可有查到其它线索?”
孤影淡淡地回道:“属下去了秋实殿,发现昨日守殿的并不是这个名叫秋韵的宫女,只是守殿的宫女昨日突然发病,才由这个秋韵顶替。属下还去了饲养蚕的居室,有人在居室里动了手脚,蚕王的死并非偶然。”
“恐怕就是这个秋韵动的手脚。”肖清明说。
孤影沉默着,仿似认同。
我也默不作声,因秋韵的死心有余悸。才想着她昨日还跪在太液池为失职求饶,如今却命归河西,当真不知该慨叹造物弄人,还是人心叵测。
“解语,你没事吧,脸色有些不好。”
对上肖清明关切的眼,我淡然一笑:“没事……”随即望着沉睡不醒的环宁,不觉神色黯淡。
入夜,慈宁宫灯火已歇。当值的宫女替环宁擦拭过,便掩了烛火,带上门,离开了。脚步声未远,但见门扇轻启,一小股风雪趁机袭入屋里。一阵轻微的合门声后,有个影子缓缓向床榻移动。
床榻之人浑然不觉,一张脸苍白憔悴,仍是睡着。
突然,那影子自身后举起右手,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那刀锋谨慎的靠近床上的人,在距离不远的时候,猛然就要刺下。持刀之人但觉手腕一痛,惊叫一声让小刀脱了手,铿锵几声,是刀身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登时,屋里的烛火亮了,物件被映照得清晰起来。
待我仔细去看正捂着被踢伤的手的行凶者时,不由得一怔,竟是昨日指证我的宫女。
“你是何人?为什么意图对环宁郡主不轨?”肖清明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一双惊惶的眼盛满了恐惧,愣愣地坐在地上,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我不由得走近,一只手却拦在我跟前,冷漠的言语:“刚才她企图谋害郡主,很危险,娘娘不能靠得太近。”
我看了看孤影冷峻的侧脸,没有再向前,只对那宫女说:“昨日你说你是御书房侍奉的宫女,郡主落水时你也在场,却为何夜入三更跑到这慈宁宫来行刺?”
她仿似没有听见,只一双眼恐惧的看着我。
“莫非顾公子出现在御花园并非偶然,与今晚之事如出一辙,乃是你受了谁人的指使?”
“不!不……没有任何人指使,都是奴婢……是我一个人干的!”她急忙否认,却更添疑。
肖清明冷然瞧着她,只面上未生波澜:“那便奇怪了,从御书房到洛水居的路不少,你却偏偏引了一条最僻远的,若说无人指使倒叫人不信。”
听了这话,那宫女吓得一张脸更是惨白,但就是死命咬着嘴,一个劲地否认。
“若非你有所顾虑?”那宫女的眼神闪了闪,却被我捕捉,“你别怕,只将那幕后指使你的人告诉我,王爷和我都会帮你的。”
她犹豫地看着我,张了张嘴,还未发出一个单音,却忽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重重倒地。一枚银针在脖颈上若隐若现。
肖清明和孤影迅速作出反应,一个将我和环宁护在身后,一个警觉地执起长剑,循着极可能是暗器发出的方位追去。然而,孤影顿在窗前,皱了皱眉,又返身折了回来:“那人跑了。听其身手,武功不凡。”
肖清明松了阵势。我复又跑到断气的宫女身边,蹲下,却见那枚银针还是直直地插在她的后脑,而她死不瞑目,一双眼瞪如铜铃。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抖地伸出手,一瞬间那宫女倒地身亡的景象又撞到了脑海里。登时便煞白了一张脸,如触电般收回了手,浑身僵直地不敢动。
这时,但见孤影蹲下身,面无表情地除下那枚银针,顺便替那宫女掩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