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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命【结局】 ...
我打开手电筒,伸手摸了一下疼痛的后脑勺,顿时血满了一手。
头晕,恶心,我扶着墙缓慢地行走,最后眼前彻底花了,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喉咙里有种被腐蚀了的疼痛和血腥味。
迷迷糊糊我听见潘子在叫我,我想大概是幻听,但不由自主地向声音的源头爬了几步,终于碰到了墙壁,便失了力气似的靠在石壁上无法动弹。
“郴爷,郴爷。”
似乎又是一个很长的梦,身后不停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呼唤我,近得就像在我耳边,真实得不像是梦里。
我一下被惊醒,那个声音还在唤我,刚想回头看,就听见潘子的声音:“别回头,我不想你看见我现在这幅模样。”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会听这些,转过头,身后的景象让我一生难忘。那个我最爱的人,如今一大半已经陷入了石头之中,只有头和一只手能勉强活动。
泪水瞬间控制不住得流,我不敢放声,只能憋着,手扒着石壁,想要把它扒开,但整个石壁及其坚硬,我的手被磨得都是血口子,却一块小碎石都没能弄下来。
“让你不要回头了都。”声音里有一些无奈:“郴爷,你有烟不?”
我手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是上次杂货店老板送的大前门。
我给他点了根烟,他粗糙的手伸出来,将烟拿走。
“郴爷,前头的机关刚才小三爷离开的时候已经破了,你可以放心地出去……”
我沉默,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潘子似乎知道我会这样,只是叹了口气:“离下一次强碱还有很久,你要是不介意,陪我会儿也好。”
我不语,不是不想说,而是堵得说不出话,只能靠在墙上,听潘子说话。
“刚才我把小三爷和花爷都送出去了,你大概是最后一个见我的了。”潘子的声音很哑很哑,很低很低:“我潘子也算是条汉子,一生也不怕什么。现在死到临头,才觉得有点怕寂寞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
双方又陷入一片安静,我突然出声:“潘子,我和三爷,哪个让你在乎?”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结。
潘子愣了一下:“你和三爷,是除了死去的爹娘外,我潘子这生最重要的人。”
我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些恼,但还没出声,就听潘子继续道。
“今天若是三爷在这,我一定说什么也让他先走……郴爷,你和三爷是不同的。”潘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石缝逐渐合拢,让他说话也有些困难了:“郴爷,你以前说我是你的命,现在我拿我这条半死不活的命,抵你当年的那句诺言好不好。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命了,你得好好活着。”
听了潘子的话,我觉得已经心痛得快站不住了。他的话虽然不清不楚,但是我知道,他说的不同,不是说地位高低不同,而是他对三爷,是融在骨子里的忠,对我,是除了道义以外的另一种情感。两人不同,无法比较谁更重要。
“你要拿命抵,你倒是出来啊,这辈子拿命抵我那句话,我才不要你现在这样子……”话没完,我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努力将手挤出石缝,满是茧的拇指将我的泪水抹去。
石头已经快把潘子淹没了,他的手动了动,发出几句声音,语言极含糊,他说:“郴爷,在我心里头从来没有人有过你的地位,三爷也没有过。”
我一听反倒笑了,眼泪哗哗流不停:“废话,你对三爷又没有那种感情。”
石缝合拢的最后一秒,我听见很轻很轻的一句:“你现在能笑……就好。”
我握着他伸出的手掌:“废话……有哪个人比我更喜欢你……”
很快,他伸出的手也被石壁融了进去。
我晕乎乎地走出洞里,脑后和背上的血将衬衫都凝起来了,刚才还未觉得,被久违的阳光一照,突然变得钻心地疼。
靠在湖石上,我抽根烟想缓解一下那种痛楚,结果不知是不是呛得,一边抽一边哭,开始不出声哭,后来咳着咳着就哭出了声。
古踪早出来等我了,见我这样想要上前,却被胖子拉住了,他们坐在边上,没有说话。
最后我觉得胃里不适,扶着边上开始吐,吐过一下,就平静了很多,一阵疲惫袭来,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睁开眼,模糊中我看见上方几个戴口罩的人和一盏无影灯,就像,当年我和潘子初遇时一样,只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如此疲惫过。
再次醒来是在病房,旁边站着古踪的小弟。得知我醒来,古踪和胖子立刻赶了过来。
两人只是和我扯了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他们是故意不在我面前提起潘子。但是这几日昏迷,每个梦都是关于他的,哪里能不记得。
古踪和胖子见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便离开了,让我一个人先休息。
病床边的窗口吹进来一阵风,将窗帘吹开,蒙在我的眼睛上。
那一刻,我幻想当窗帘从我眼前落下,我便能看见潘子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可惜,只有一个人的病房,我再次无法抑制地痛哭。
出院后我回到长沙,收拾收拾将自己的房子去地产公司挂了牌。
整个长沙,没有了潘子,有的,不过是一段美好又残忍的回忆。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只是没有了潘子。
这里,我没有熟人,没有工作,我打算回上海。
回到上海,迎接我的是一道闭门羹,父亲还在生我的气,母亲一边哭一边告诉我,祖父没了,就在我赶去广西的第二天。
前一天还和我闹别扭,然而没有任何征兆,心肌梗塞突发,送去医院便再没抢救过来。父母打我电话,但是斗里没有信号,我便失去了再见祖父最后一面的机会。
我在门口跪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母亲心软才将我进家门。
晚饭餐桌上没有一个人出声,我放下碗,跪在父亲面前。父亲没有看我,只是叹口气,我又跪了一整晚。
祖父不出门散步,酒喝不下,我早该察觉,可是我没有。
“小郴,爸爸他原谅你了,你起来吧。”母亲将我扶起来,“这些也不怪你,我们能做的,也就尽人事,听天命。”
我跪着不肯起来,直到父亲点头,他带我去祖父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头。
尽人事,听天命。
当时我如果执意不让潘子去,他不会死,可是那样他就不是潘子了。
当时如果我留下看了祖父最后一面,我就见不到潘子最后一面。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矛盾体,我安慰自己说,这就是天命。
可是每每触及那两把空房子的钥匙,冰冷的金属感就让人浑身打颤。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向祖父出柜,现在都没有必要了。
过了几日,我接手管理了父亲的一间店铺,每天浑浑噩噩,日子也就这么过。
因为这么大的人不好一直跟父母住,所以自己又买了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倒不是买不起,而是房子大了,怕一个人寂寞,可是每天下班回家,就觉得还是冷清冷清。
然后我又去祖父家把他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搬过来,每天浇水修草,可惜还是长得不好,最后唯独剩那盆苹果苗子。
我想也许当时祖父从过世的祖母手里接下这些花的时候,也同我有过一样的心情。当年祖母的葬礼上,祖父一滴泪都没流,这样一个大老粗的男子,就从那时开始养花,直到他去世,已经是满院子茂盛。
在上海呆了半年,我依然感觉很冷清寂寞。也不是没尝试过找别人,但别说在一起,甚至连一夜情我都无法接受别人,也许这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最后,我拨了老痒的电话,他本来和他的母亲一起出国,却不知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
“老痒,我是李郴。”我和老痒并不是太熟,但这事也许只有老痒可以帮我:“你上次说的……那个秦岭的事,是真的吗?”
老痒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模糊:“呵呵,郴爷你要是信,它自然是真的,要不信,真的也成假的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吗?”
我简单地准备了些装备,三日后就启程去了老痒说的那个地方。
老痒不知为何似乎特别支持我的行动,我按他说的走,一路没太大危险,但是直到快出斗,依然没有发生我所希望的事。
我有些担心,开始怀疑老痒不过是醉了的大话,这一心不在焉,脚底打滑,我失手从十几米高的神树上摔下。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我抬头就看见那熟悉的脸,他轻声对我说了句:“郴爷,小心。”
我和他出了秦岭,我终于带他回了上海见二老。
这个潘子和真的潘子无论是性情还是外貌,都是几乎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忘记了所有关于三爷的事,其中包括很多和我一起的事,但他确实只对我一个人好。
老痒说这是因为我的潜意识,才塑造出了这样的潘子。
我原本以为这样也不错,但三个月后,我与“潘子”依然是兄弟一般,很多时候,我无法将他当作我爱的那个人。
我这才意识到,我爱潘子的一切,包括他对别人的忠诚,包括他的过往,世间再相似的人,也没有一个,可以代替他。
好不容易好了几个月的噩梦又开始复发,每天都能梦见潘子,他抽着烟的样子,问我:“我是不是你的命?”
自潘子死后已经有十个多月了,我收到了一通山西太原来的电话,邀我参加洪小妮子和向导的婚礼。
我和“潘子”一起去的,小妮子迎接我们的时候笑得可甜,一看就知道新婚非常幸福。
婚宴上我和“潘子”,胖子,古踪在一桌,我跟他们电话里说过我去秦岭的事,所以他们没有太过惊讶。
而其他人都没得到潘子死的确切消息,都只是略有耳闻,只当是谣言。
每次有人提起潘子过往的事,古踪和胖子都会故意岔开话题。最后还是有个不识相的人突然问:“潘爷,你找到三爷了没?”
“潘子”抖了一下,然后问:“三爷?谁?”
我忙解释道:“潘子他喝醉了,你就别问了。”
晚上大家都借宿在边上的旅馆,我们四个好不容易聚一块,于是发誓要搓麻将到通宵。
打到一半“潘子”支持不住去洗澡了,木子顶替他接着打。
古踪看似很随意地问了我一句:“你不像喜欢他。”
我点点头回答道:“再像也终究不是他。”
古踪看看我,叹了口气:“我早说过你精神洁癖,是病,得治,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没法子,治不好啊。”
“你们两好好打,在那打什么哑谜哪,再下去你们内裤都得输光了。”木子将麻将牌一翻:“我又胡了。”
到了凌晨三点大家才散,我沾枕就睡着了,还是做了关于潘子的梦。像往常一样,我又梦见在古楼两人的最后一面,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用手在我手上写了一句:“来接我。”
醒来时“潘子”就坐在边上,我告诉他,我想去广西一趟,我把一位故人的尸骨落在了那里。
“潘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谁?”
“一位故人。”
“是不是……和那个叫三爷的人有关……”“潘子”顿了一下:“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为什么你们说的都不像在说我。”
我正在思忖要怎么回答他,他突然上来掐住我的喉咙:“他究竟是谁!”
我气喘不上来,憋着说:“……他就,就是你……”
脖子上的手一下松开,“潘子”捂住脑袋像是发狂似的,我看见他皮一点点脱落,最后整个人竟化成了一摊尸水。我不由尖叫起来。
古踪和胖子听见了赶过来,就看见我对着一摊水尖叫。
古踪帮我找了个借口,我提前离开了太原,我怕我呆在那里会发疯,因为我的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找一个替代品,以为人死可以复生,以为我还能爱上别人,让一个“生命”死在了我手里。
我无法再待在家里管理店铺,背包再次去了广西。我又好几次梦见他说让我去接他,我猜也许是他在斗里寂寞了,那我便去陪他。
之前借宿的村子对我们这些打破他们生活的人格外仇视,我便去了附近的一个村落借宿。
在残破的招待所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动身去妖湖那里,我想大概这次去,也就回不来了。
走到村口,看见一个人正站在田地里,目光不自觉被吸引,只觉得那人身影如此熟悉。
我飞奔上前,他回头叫我一声:“郴爷。”便将我和泪水一起紧紧揽入怀中。
潘子,我来接你回去了。
后来潘子告诉我,救他的是一个斜肩膀的怪人。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怎么救得人,不过这些都是古家的渊源了,和我们没关系。
最后我们俩都回了上海,长沙虽然有我们的很多记忆,但是大多也都是过眼烟云了。我将我管理的店铺改行成了家古玩店,我做小老板,潘子做掌柜,生意虽然不大,倒乐得自在。
有时也有几个一看就是盗墓的人过来问我们收不收好东西,潘子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当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但终是看看我,然后笑道:“我们店小,这东西可收不起,还请另寻别处吧。”
等人走了,我坐到他边上:“怎么不收啊?”
他拍了我后脑勺一下:“你怎么,难不成怕我定不下心?你要是怀疑,我可回头去找刚才那些人了。”
我忙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担心这个。
潘子看我紧张的样子不由好笑:“逗你的。剩下的日子我就呆着,陪你。”
每次听见他说这种话,我脸上就发烧,他看我窘迫笑得格外开心,趁我不注意直接吻了上来。
“这里是店里……”
“没事,我们提早关店。”
桌上花盆里栽着一支绿色的嫩枝,等我们都白头走不动了的时候,大概也能长成一棵树了吧。
“我说过,要拿后半辈子抵你那句话,不会不做数的。”
啊哈,终于结局了= =这是第一次发文什么的,居然可以完结真是太好了,其实本来的设定是= =那个假的潘子木有死,李郴又去了一次秦岭,创造出了另一个自己,然后一个人到广西去殉情了。假的郴爷和潘子就代替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 =但是= =最后自己突然不忍心了,我果然是做不来后妈的人= =后面大概还会有古踪的番外,这个汉子其实很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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