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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生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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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旅客,飞往长沙的48X2号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请旅客们从6号口登机。”
向导作东请我们在太原留了两夜,度过了酒足饭饱的两天,我觉得自己明显长了一圈肉,潘子他们带着装备不好坐飞机,只能陆行,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带过来的,自然乘着飞机离开。
和我同路的还有巴爷,他这几天又不知道打哪儿听说长沙西边有个什么斗,昨天大晚上打电话说要去长沙。
与巴爷交谈几句,发现这人确实学识极渊博,只是三十出头好奇心还重,为了那把佩剑的秘密东奔西跑,山西这已经挖过好几个窟窿了,一有线索又急匆匆去长沙。
我与巴爷两人都是东航的金卡,不一会儿就排到我们了,我刚把登机票递上,就听巴爷拍拍我的肩,从后头小声说:“郴爷你看那里,不像是机场的人啊。”
顺着巴爷指的方向看去,不过是一队旅行团。
“不,郴爷你看,他们没有一个带了箱子,甚至只有女的带了提包,而且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依我看,这是一队便衣。”
在道上做过,看见雷子总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我刚想说找个地方躲躲,就听工作人员说:“先生,请这边登机。”
声音一出,我就看见那帮人看了过来,我心里一紧,赶快别过脑袋,装作没事得走进通道。没走几步,就听后面一声:“先生站住。”
这时候走进飞机基本就是自找死路,我只好回头,巴爷就在我后头,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巴爷无奈摇头:“这里是机场。”
这里是机场,到处都有警察和安保人员,从这里逃走,除非带着手榴弹。
“我们是太原市公安局的,现在怀疑你们涉嫌盗取国家文物,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到了警局,我和巴爷被分到了两个审问室。案子不是我参与的那个倒斗的事,而是巴爷那柄佩剑的事。巴爷自然是主犯逃不掉了,可我却是可以与这无关的。
我本来打算矢口否认,可是那警察似乎就认定了巴爷有同伙作案,如果我再否认,恐怕就要继续调查来证明了,想到继续调查恐怕会把向导潘子他们的事都抖出来,我头脑一热,便就承认了下来,那个警官很是得意地离开了审问室,我一个人坐在里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做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一想到所有人被抖出来的后果,就不由觉得难受,尤其是潘子,苦心维持的势力怕是要毁于一旦,再说,他还得去找他的三爷,哪耽搁得起,还不如让我来......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抽痛,不是担心的难受,而是为自己执迷不悟难受。
若说以前是羡慕三爷,如今早就是嫉妒了,甚至可以说是妒恨。但即使妒恨也好,这种时候,我还是做出了让步。
出审时看见赶过来的父母痛哭,巴爷讶异的神情,我也没做解释,就等着判决结果下来,最后巴爷判了五年,我被判了两年。
被带离的时候我依然有些恍惚,除了害怕,居然感到无奈,总觉得自己有些活该的成分在里头。
祖父在山西认识几个军队的人,托关系把我安排在了一个还比较安定的牢房里,听说巴爷就没这么幸运了,第一天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每天劳动完毕,我就开始想以前的事,这些年头生生死死也经历了不少,但自己一直是比较幸运的,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只是让我有些不舒服的是,这些日子,没有一个兄弟来探望我,我知道他们确实不太方便,但每每想到这里心中还是埋怨。尤其是潘子,我甚至不知道他得没得到消息,又或者完全没想到我是为了谁,还是他已经在为下一个寻找三爷的线索奔波了。
大约过了两个星期,我被通知转移到长沙,开始我还不知道是谁这么做的,不过一到长沙,看见过来的爆破的小子,就都明白了。
“郴爷,您别怪潘爷,潘爷他托了好几层关系都只能把你安排到长沙来,近些也好照顾些。”
“没事,要是你们能弄我出去我也不会进来了。”我苦笑,“那潘爷人呢?他怎么没来?”
“好像是去长白山,郴爷你也别多问了,三爷他们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这一走大概又是大半个月,各个盘口都乱得不成样了。”
“怎么说三爷不在都是群龙无首,反水也是迟早的。我也没什么事了,这里挺好,哪天潘子回来,代我谢谢他。”
“好,那郴爷我先走了。”
爆破那小子前脚刚走,王八邱就过来了,看我的小警察嘀咕了一声:“人缘真他妈好。”
王八邱坐在我前头,翘个二郎腿:“李郴,你这么一闹医院保准把你扫地出门了,怎么样考虑好以后的事儿了没?”
我看着他有些好笑,人就是这样,我得志时对我一口一个郴爷郴爷点头哈腰,出了事就改回李郴了:“没什么打算,要么回上海继续家里的生意,要么在长沙重新混呗。”
“你这样的人才哪能重新混啊。”王八邱笑,我不明地看他:“要是不介意就去我那儿吧,做做古董店小伙计,薪水三倍。”
王八邱这么跑一趟,我才想到出去以后的事,医院是肯定去不得了,但实话说我又没脸回上海接家里的生意,王八邱的办法确实不失为好去向。这里是警局,自然不好说太多,但我知道他其实也是想让我继续做医生的活儿。三倍薪水虽然不比以前,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不过这种特殊时期待遇已经算不错了。只是王八邱有意反水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搞不好以后要和潘子他们冲突,我不得不多考虑一番。
“邱爷赏识自然好,不过我还有一年多才刑满呢,容我再考虑几番吧。”
“成,到时候我让手下来带口信儿。不过话说在前头,这整个长沙市怕也有不少黑的盯着你呢,早点定下来对谁都好。”
我没回答,只是点点头,我还真不知道长沙市有这么多派打了这打算,不过王八邱说有,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要真有这事,拖久了几个我都不够折腾。
王八邱走了,我继续回去待着,也不知道潘子是通了什么关系,除了有几个派来探监,居然没什么人来烦我,我一个人平静倒也挺好。至于王八邱说的事,我也想好了,熟人总比去别处好,待在长沙兴许还有见潘子的机会,回上海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一个月后,一个警卫开锁把我带了出去。
“这是?”
那个警卫不以为意:“你路子广,局长都说了放人我们能不放么?”
局长?我自知不认识这么多人,被警卫带到后门处,我看见父母和祖父都在,一见到祖父,就被直接一记狠打:“你这混小子,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我出面,叫你玩古董,我早说这个坑深你还玩。”
“爸。孩子知道的,小郴不会玩了。”母亲赶紧上前拉住祖父:“妈妈已经安排好了,回上海跟爸爸做生意去。”
我看着父母和祖父,感觉被祖父打得有些头晕:“爸妈,我留在长沙。”
“你看这小子还是老样子不改,该不该打!”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解释,但确实也没什么解释的。
祖父发火起来很吓人,若不是母亲一边求情,只怕我至少得被打掉半颗牙。晚上祖父坚持不肯住我在长沙的房子,说有老朋友聚一聚,就拉着父亲一起去了朋友家。
晚上母亲把我叫到边上,我知道她要问什么,正准备开口,就听母亲说:“小郴,我和你爸都老了,这次能弄你出来,下次可不一定。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要留在长沙也好,玩古董也好,记住自己要什么,别走错路,那是谁也拉不回你的。”
“妈,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明天妈会跟老爷子去说的。”
“妈,谢谢。”
“谢什么,以后常回回家就好,别又是一年到头不见一次。”
和母亲说完,我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其实我哪里又不是走错了路呢,只是怕怎么也拉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