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十载2》夜七奇

17、第十六章 | 同学聚会

　　周末，陈文彦瞒着顾北去赴大学同学的饭局。

　　为什么要瞒着顾北，陈文彦也说不清楚。

　　作为见证过自己因为许君至而颓败的类亲人，陈文彦觉得还是不让顾北知道好一点。顾北本来想让他一起去城北的开发区块实地考察，所以陈文彦找了个紧急稿件需要加班采访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虽然顾北有点疑惑，之前的陈文彦周末从来不加班，但又找不到什么破绽，他以为是陈文彦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再勉强和他一起去。

　　等陈文彦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几个大学室友早已到了，还有许君至。

　　几个人叫嚷着罚最后一个到的陈文彦喝酒，陈文彦顺手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入座后，他嘻嘻哈哈的跟身边的室友聊了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陈文彦觉得眼前的这些人，虽然很久未见，却莫名的感到亲切。当大家遇到一起，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同吃同住的亲密，好像毕业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但面对许君至，他还是会有点不太自然。

　　虽然如此，他和许君至倒是都很默契，把不自然都藏进了肚子里。

　　表面上，他们也是许久未见的老同学。即使过去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在此次的聚会上，也不应该表现出来。

　　其实陈文彦在心里预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但当真的处于当下的环境里，他觉得他处理得还算可以。

　　室友们聊着当下自己的境况：进了哪个单位工作，什么时候举办人生大事，对最近发生的重要事件的看法等等。

　　陈文彦一边喝一边倾听，毕业后室友们或多或少都有了新的人生境况，也都有了些收获。但自己好像除了做记者，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分享的东西。

　　“文彦还是那么安静，跟毕业前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室友看陈文彦不说话，突然给他敬了一杯酒。

　　陈文彦笑着端起酒杯碰杯，故作轻松地回答：“主要还是没有大家那么丰富的经历可以分享，看来我要再努力努力。”

　　“你看你还谦虚上了，听君至说你现在在财经报社当记者了，还是很厉害的。”

　　陈文彦没想到的是，许君至提起过自己。

　　“哪里哪里，目前还是个没有上稿的小记者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那本财经杂志是我们单位必看的，真的很期待看到有你署名的稿子。”

　　“那我努力。”

　　说完，陈文彦又抿了一口酒。他想快点结束这个对话，因为实在不想把聊天的中心聚焦到自己身上。

　　这一年来，他总是习惯做一个透明人，埋头输出光与热，却从不站到人群中央接受目光的注视。当初进杂志社虽然靠的是养父，但这一年来能在杂志社站稳也是他默默努力的结果。

　　好在室友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了许君至身上，“诶，君至，上次你说你现在在银行工作，刚好最近我爸妈在看房子，到时候有需要找你啊。”

　　许君至很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以，等你消息。”

　　“你小子说话还是那么官方，有时候感觉还真有那么一点..对，距离感。”

　　“哦？有吗？”没想到室友会这么说，许君至有点尴尬的反问。

　　“你问文彦，是不是大学四年都有这种感觉。”

　　这个室友并不知道陈文彦和许君至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这下陈文彦比许君至更尴尬了，他只能傻笑着，居然还下意识点了点头。

　　距离感这词形容许君至倒是挺贴切的，特别是他对陈文彦。

　　“你看，文彦都这样觉得。”室友抿了一口酒，有点微醺了，所以说话也更加不管不顾了，“以前总觉得文彦对你挺不错的，但你一点都不领情。”

　　陈文彦赶紧给室友又倒了一杯酒，岔开话题：“怎么说胡话了，自罚一杯啊\"

　　室友端起酒杯，又一杯下肚，也醉得更深了，似乎刚才说了什么，他已经不再记得，话题又跳跃到了新的地方。

　　陈文彦瞥了一眼许君至，长舒一口气。他也不想提起过去，那些卑微的从前。只是他没想到，原来，除了深陷其中的自己，他的好还有别人看在眼里。

　　是好事吧，但他更希望室友只是无心提起，过了今天的醉意，从此便抛之脑后。

　　许君至似乎也感觉到了陈文彦的不自在，他凑到陈文彦身边说，“走，跟我出去一下。”

　　陈文彦愣了一下，但鬼使神差般站了起来，跟着许君至出了饭店的门。

　　许君至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看陈文彦走出来，他弹了弹烟灰，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用太放在心上，也没必要面对我就尴尬。”

　　陈文彦仔细琢磨了一下许君至说的这句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不会了，我...”

　　许君至打断了陈文彦说：“真的不用觉得无法面对我，说起来我们也是四年的同窗，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四个字飘进陈文彦的耳中，让他的内心更加五味陈杂，有时候时过境迁后成年人的理性真的比伤人还伤人。

　　“那，你也一样。”

　　陈文彦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好像除了这一句，也没有更贴切的言语可以作为回应。就当是一场梦吧，梦醒了，梦里发生的事情就该忘了。

　　但真的能忘记对他的感情吗？陈文彦也不确定。但许君至说的这些话，虽然没有一个相关的词语，但好像字字在劝他跟过去告别。

　　从前的许君至高高在上，自从知道陈文彦对自己的心意后，总是保持着距离感。但今天的许君至，好像变得可以亲近很多。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陈文彦，反正这些年也一直在自我自愈。陈文彦的心里不断涌上这个感慨，眼角有些湿润。

　　很多委屈，许君至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此刻看着眼前站得有点僵硬眼角又有点泪痕的陈文彦，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根烟燃尽，许君至掐灭烟头，对陈文彦说，“进去吧，外面风还挺大。”

　　陈文彦点点头，又跟着许君至一起走回了饭店。

　　这一顿大学同学的聚会，在许君至与陈文彦的破冰中落下帷幕。曾经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终究还是敌不过时光的流逝，“年少轻狂”也终究会变得成熟。

　　散场的时候，本来许君至还想送陈文彦一程，但是陈文彦拒绝了。转身离开，真的不必那么矫情与期待。

　　陈文彦走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是顾北的。

　　“回头。” 电话里顾北只说了两个字。

　　陈文彦回过头，就看到顾北的车停在路边车里顾北还抽着烟。他一路小跑坐进车里，有些心虚的问，“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顾北心里有一团火，说不上来生什么气，但就是特别烦躁。本来他以为陈文彦是真的去加班了，没想到从城北考察回来路过，却看见陈文彦和许君至站在一起，两个人好像在说着什么。顾北一下子就变得不专注了，他只好把车停到路边，借烟消愁。

　　“你不是去加班了，怎么在这里。” 顾北没有把他看到的场面说出来，他其实在等陈文彦自己坦白。

　　陈文彦尬笑着找借口，“采访对象在这里。”

　　顾北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还学会撒谎了，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对，小孩子真不能跟着坏人，一跟就学坏。”

　　陈文彦听了脸都发烫了，谎言被揭穿，让陈文彦编不下去了。

　　“是，我今天跟大学室友聚会呢。”陈文彦只好坦白到。

　　“那你怎么骗我？”顾北不依不饶。

　　“许君至也在，怕你误会。” 陈文彦索性破罐子破摔，都说了。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顾北转过头掐灭了烟。

　　陈文彦一时语塞，只好沉默。

　　“好了好了，这次就放过你了，你自己好好再想想，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北见陈文彦像只无辜的小兔子，也没打算再追究。

　　“下周三我们主编让我去跑范氏集团十周年的庆典。”

　　下周三顾北也接到了范思哲的邀请，只是他没想到陈文彦又被范思哲扯了进来，看来他要重新搞清楚范思哲下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论老谋深算，顾北完全不是范思哲的对手，但这盘棋已经开始，顾北不能怂也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