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最终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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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不太舒服就要多喝点补药，我心疼你啊。”
“你还要一辈子陪着我呢，所以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啊，听懂了没有？不许生病。”
“紧张什么，我把盖头给你揭开，我们再说一会儿话，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傻丫头。我这一辈子还很长，这么早遇到你，是我的幸福啊。”
是你的幸福，却是我一辈子都逃不出的……孽。
杏儿看着眼前再也动不了的刘彻，软软跪倒在地上。她看着哭着声嘶力竭的少女，和少年英俊年轻的面庞，神思恍惚。
我成功了啊，我报仇了，我应该高兴。
可是……
杏儿缓缓摸了摸心口，一行眼泪从眼眶里流出。
为什么这里这么痛？
离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微笑：“很好，这一笔交易成功了。刘彻消失了，一炷香过后，人们会永远忘记他。你快走吧，残局我来料理。”
“等一下。”杏儿深深呼吸，一双淌过眼泪的眸子，镇定地望着他，“离君，你神通广大，可以逆转生死，他的魂魄离开不久，你可以让他复活吗？”
“那不行，他已离去。”离君摇摇头。杏儿冷笑：“所谓司梦神，不应该掌管生死之事，只管辖梦境。你这样做，可是欺天之术，不怕魂飞魄散？”
离君收敛了微笑，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与她相望：“大汉尊贵的皇后，果然非同凡人。可惜了，你要看对手是谁，一个连歌女都斗不过的人，如何斗得过神灵？”
“他无来生，我有，”杏儿豁然站起来，冰冷地望着他，“我将用尽一切机会，上禀司命星君，告你私吞凡人魂魄为自己修道！”
“你如何知晓？”离君有些诧异。杏儿冷笑：“魂魄轮回乃天经地义，即便逆转时空，消失的也只会是逆转的人，而不是那个时间本身存在的人。除非你利用你的职位，私自诱引凡人，以不能轮回为代价，吞噬魂魄，然后将整件事情化为梦境，就这样凭空抹去。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招魂倒没什么，可是逆转时空，我可要元气大损。你如补偿还我？”离君望着她，“你费尽心机为自己报仇，报完了仇又反悔，把自己给搭进去，值得吗？”
杏儿睫毛颤了颤。
值得吗？
为了那个负了你一生的男人？
杏儿转身，对阿娇开口：“我问你，我如果让他复生，你可以和他幸福生活一段时间，但此后你会饱受冷落，孤老冷宫，你愿意吗？”
哭到浑身颤抖的阿娇闻言，努力点头。
“不要意气用事。你要努力想想。”杏儿尽量保持语气平静。阿娇已经大口呼吸，努力止住了颤抖。她看着杏儿，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这个提醒，从小到大，已经出现很多次了。每天晚上睡觉，我都会梦见一片白色，一个女人对我说，不要嫁给刘彻，不要嫁给他，你会后悔的。”她还是哽塞的哭腔，却努力搂了搂刘彻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似乎想要用体温温暖他，“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愿意。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只要他得到了他所愿的一切，我就高兴。”
“但是他抛弃了你。”
“他曾经爱过我，对不对？”阿娇微笑地看着杏儿，眼睛微微肿起，目光却清醒而动人，“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条路上。”
【36】
你听到了吗，刘彻？
你会不会知道，在很多年以后，你们都忘掉这个让人悲伤的梦后，你另结新欢，对当年的结发妻子冷眼，甚至贬黜长门的时候，你会不会在午夜突然惊醒，恍惚听见她在说，我不后悔，我死也要死在我选的路上。
多么坚定而温暖，坚信你能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
【37】
“我成全你。”
杏儿站起来，终于露出了一个雨后初晴一般的笑容。
【38】
“对了，你当初怎么看出他是刘彻的？”少年不解。
她缓缓笑着，看着少年：
“离君，你是神灵，你没有经历过爱情，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知道，即便容貌改变，所谓的爱人的眼神，也永远不会变。”
【39】
多年以后。
长门废弃，废后垂危。宫女早早挂好了白纱白布，悄悄料理着后事。立冬那天，阿娇病加重，宫女们低声商量，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百灵，我感觉精神好些了。”久卧床榻的阿娇对一个侍女开口。原先跟着她出嫁的采儿，早已在当年废后书下的那天，贬为浣衣奴，永禁皇宫。
物是人非，那些过去岁月里笑面如花的姑娘，被命运蹂躏，无所归路。
百灵笑着：“我去给娘娘端药来。”转过身来却微微叹息，这怕就是，回光返照了。
她走出去，轻轻掩好门。
阿娇躺在床上，隔着帘帐，隐约看着外面一片素白。她们这些奴才，也知道自己大限之日要到了。阿娇笑着闭上眼。最近老是睡，梦见一些，过去的事情。那些脸。那些话。一去不复返。
正如刘彻对她的情意。君恩浩荡，自是向东流去，永不回头。
她不甘心。
如果重新活一次，她一定不会嫁给刘彻。她会嫁给一个爱她的夫婿，生好多好多孩子，孩子们又给自己生好多孙子。不会是现在这样。消无声息地死去。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看不清了。四周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她大惊，怕是要临终了，可身边没有一个人！她隐约听到说话声，慌乱伸出手，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拼命向上抓。
终于握住了。有温度的手。
“你来啦……”她吃力地开口，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她希望这个人是刘彻。但可能是百灵。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我说……帮我去，杀了刘彻，杀了他……我恨……”
【40】
春日。
杏儿端着水盆，缓缓走在过道上，途中碰到了馆陶公主，她正在与大夫交谈。看到杏儿，点了点头。
杏儿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母亲了？
只有在很远很远的记忆里，母亲才是这么年轻。也只有很久很久之前，她才能这么快乐地在府里游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担心。
她终于回来了，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从内心，到外貌。回忆却是当初的样子。时光原处的人们，还是完好如初。
她微微咬牙。
这是她第二次机会。
她想，她一定要阻止阿娇，嫁给刘彻。
或者，直接杀了刘彻。
【41】
用我寥寥一生，换你十年一梦。
但你长梦终醒。我必孤独无求。
【42】
白色的梦。她想。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像是梦魇里那些无从记起的景色。
荡漾着的，像是云层的白，摇摇晃晃地浮动。
她想努力睁开眼看清楚一点。
睁开眼……看清楚……看清楚一点……
终于看见了。
那一片接踵而去的，摇晃的白色帘帐。
【43】
她从梦中惊醒。
她躺在床上，春天湿润柔和的绿荫从窗布上透进来，有被雨打湿的花朵垂着大碗口的花苞紧挨在枝头。
又是漫长的雨季。她裹在被子里，漫无边际地想。
窗外大夫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耳朵里。她觉得心情烦躁。一边把自己弄成挺尸状，一边回想着刚才那个梦。
真是奇怪的梦啊。醒来了，一点梦境也记不住，那股浓厚的悲伤气息，却一直在心里萦绕，挥之不去。
仿佛是……很重要的梦吧。
可是想不起来了。
管它了，只是做梦而已。如果把担心告诉刘彻，他一定会笑的前仰后合，才不管自己翻白眼呢。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闭上了眼。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最终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