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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王家有女已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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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是王祁安排的,苏释本有打算先暂住客栈再找房屋。王祁知道后立马写信说,杭州已有空余的宅子,让他来了就去住好了。
宅子早被人换下了牌子挂上了“苏府”的大木牌,室内一尘不染,显然有人精心打扫布置过。书房里文房四宝都是上品,王世伯的好意让苏释心顺也不好意思起来,他一边想着怎么回报一边排着书,修长的手指拂过那一本本烂熟于心的书籍。
“先生,您的信。”夏生叩叩门扉,手中拿着一封官信。
苏释有点意外,打开却是一封私信,卢相写的。
“风过燕飞喃春意,君辞我信赴盐田。
细数繁花因坐久,轻啜一品苦药咸。”
堂前有风吹过,不同北方的干燥,带着一点柔柔的潮气,打在脸上,眼中,都有一股湿意。苏释手指捏着卢潜之府中定制的洛阳纸,柔然的棉意触动着心头某个柔软的角落。
思忖了半响,坐在木凳上拂起长袖,磨了十分松墨,浇上热水后松香弥散在整个书房里,萦绕不绝,苏释沉浸其中。他与卢相二人虽不再共事,却也不是反目为仇,再说得缘深一点,还能延为知己。他的手又顿在半空,好半响,才写下一首次韵。
“东海若知明主意,应叫斥卤变桑田。
人各有命须好度,来日共尝梅子咸。”
看着未干墨渍,苏释把笔管在砚池里洗了洗。
门扉又被扣了两下,苏释把毛笔捋顺让残墨散出来,头也未抬说道,“夏生,去拿压了箔纸的信封。”
“是我。”
苏释转过头,看见一袭黄裙笑吟吟的王萱,明亮动人。
“萱儿,快坐。”苏释让出木凳,从书架后搬来另一个凳子。
王萱坐在木凳上,看了一眼放在案上的书笺信封,视线转向排列好的书架。
“释哥哥,这本书你还留着呀。”
苏释抬头一看,正是二人小时候乱写的说文解字,不由一赧,“童年趣事,当然留下来。那时萱儿正读《逍遥游》读得不求甚解呢。”
王萱嗔他一眼,“那时还小嘛,爹爹非要我读《女诫》,两头要顾,哪里能双管齐下。要说释哥哥,学问也长进了,怎么不再编上一编。”
苏释笑过不谈,“儿趣而已。我倒考考你,鸠字九鸟,可知道有何典故?”
王萱低头思索一番无果,欣然请教。
苏释笑着说,“《诗经》上说:‘鸣鸠在桑,其子七兮’……。”
王萱不解,“分明七只鸟,怎能说是‘九鸟’呢?”
苏释不紧不慢地回答:“七只小鸟加上它们的父母,不就是‘九鸟’吗?”
王萱低头抿起嘴笑起来,苏释能看见她粉嫩的耳朵上细细的绒毛。
“释哥哥你又狭促我,”说着王萱从袖内抽出一蜡封的信来,“先不闹,家父托我带信来。”
苏释接过来,指甲挑开蜡膏。翻出来是一张地契,柳巷,正是这座府邸的契约。他连忙推回去说,“使不得,这么贵重。”
王萱把纸塞回他手里,“可不是送的。是卖给你。”
“卖?”
“我爹怕你不好收,就让我来卖给你,这座府邸不大不小,正适合你在杭州落脚。”
“多少银两?”
“一百两。”一百两,按这宅子的面积便宜了三成。这个价钱能拿下,对于两家的财力,其实也无异于送了。长者赐不敢辞,苏释不矫情也不再推脱,向王萱作了个揖,“代我谢过王伯父了,等安顿好了,一定执厚礼上门拜访。”
“人到就好。我先回去了。”苏释刚搬来人多物杂,王家小姐来做客,苏家自是怠慢不得的,王萱不好添麻烦,纵有心中有千万事也压下不说,反正来日方长。
苏释让苏顺取了一百两银票,送王萱到门前帮她系上披风,推开门发现门外还有不少人张望进来,两人不好多待,王萱掀帘上了马车。
“萱儿。”
“嗯?”
“驾”王家的车夫王蒙是退役的士兵被炮轰得耳力不好,被王家太公收留当佣人,这会没听到小姐还在说话,马车就扬长而去了。
王萱坐在车里想心事没有追究,就算追究也没用,毕竟人也远了。
苏释心内默念,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