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ubasa翼]月夜》塵希

3、月夜03

　　来人却是眼睛一亮，难掩其中的讶异：「是你……和、夜叉？」
　　「嘿嘿，看起来很棒对吧！我也好想真的找夜叉一起玩。我有预感，我们两个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就像画师画的那样！」阿修罗看到对方的反应，更加亢奋的宣告。
　　「嗯。」来人轻轻点头，可以理解对方看到这张图后心中的雀跃……因为他也是。
　　「对了，你认识夜叉吗？」阿修罗这时才冷静下来，专注打量起对方。

　　黑发黑眸的少年，夜叉族的特征……也是，阿修罗族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孩子会上到战场来。从外表看来对方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阿修罗对对方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不像是初次见面。

　　「……算认识。」少年犹豫片刻，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真的？那、那你可以带我过去偷偷看一下夜叉吗？」阿修罗突然抓住少年的衣角，带点撒娇味道地请求。
　　「……他不在那里，没办法。」少年看着阿修罗，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咦？」阿修罗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低落一会儿后，他又振作地抬起头：「好吧，没关系！虽然见不到夜叉，不过认识你也不错啊──我们一起来玩吧！反正我还是得等画师回来接我。」远方战况依然激烈，不过既然他们不会对孩子出手，那对这两个孩子而言，这就是段单纯的空白等待时间而已。

　　「一起玩？」少年向来独来独往，独自习惯了，加上性情较为稳重的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致自己找乐子，此时听到这个动词，不由得好生迷惘。
　　「嗯──」同感困扰的其实还有身为提案人的阿修罗自己，事实上，他平常的活动也只是和画师聊聊天，偶尔去附近的市集逛逛……毕竟阿修罗一族的孩子本来就不算多，少主的身分更让他显得格格不入，独自一人能够玩的选择本来就不多。而现在……大人们正在战斗，怎么想都不是什么适合在月之城观光旅游的好时机。

　　「不如我们来聊天吧、就是说说话，说什么都可以──我跟你说阿修罗族的事情，你跟我说夜叉族的事情，这样好不好？」阿修罗提议。

　　「嗯。」少年同意了，虽然相处时间还很短暂，但阿修罗的存在，已经确实勾起了他对阿修罗族的好奇心。

　　「阿修罗？」战事告一段落，画师找到空隙，悄悄溜出来要带回跟来的阿修罗，他轻声唤着小少主的名。
　　「画师，我在这里！」阿修罗蹦蹦跳跳跑像画师，小手却牵着另一个人一同出现。
　　「──少主？」画师难掩惊愕，他从不唤阿修罗为少主，只因为那个称呼，是为了他所疼爱的另一名少年而存在。而他曾以为，他不可能再见到那名少年了。
　　望望少年，再看向画师，阿修罗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画师，你认识他吗？」
　　「……」画师一顿，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然后轻轻地笑了：「不，不认识。」少主，您长大了。
　　「咦？那真可惜，他很棒哦！我们聊了好久！他知道好多事情呢！」阿修罗热情地炫耀着自己的新朋友，被炫耀的当事人倒是一派冷静。
　　「是吗？交到了好朋友啊。」画师宠溺地摸了摸阿修罗的头，「很高兴认识你，可爱的孩子。」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沉静地微微点头，算是给了画师回应。
　　「好啦，该走了。」牵起阿修罗，画师提醒道。
　　闻言，阿修罗这才松手，依依不舍的向少年挥挥手：「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
　　「嗯。」少年手中抓紧了阿修罗给他的那张图，镇重地许下承诺。

　　那年的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然而，实际上，时光却未曾为任何人而停驻。
　　眨眼间，阿修罗也必须参战了。
　　作为阿修罗族的一员，成为战士与夜叉族战斗，本是不可逃避的宿命。
　　──正好如同夜叉族青年的宿命一般。

　　青年阿修罗依然孤独，但已非过往被视为异类的幼稚排挤，而是做为一个领导者所拥有的令人却步之气魄与魅力。
　　族人们仍然敬而远之，却不由自主地甘愿对其人效忠。

　　阿修罗快速的扫视着，很快地在人群中发现那人的身影，他轻轻地笑了。
　　他与他依旧无比相似，究竟是怎样的宿命牵连着彼此呢？
　　虽然尚未真正成为王者，但阿修罗已非过去那个孩子了，他已然蜕变，成为一个足以察觉──「那个人与自己是『相同』的。」这事实的人物。
　　在战场上，他们理所当然成为对手，并且毫不意外地势力相当。
　　「你的名字是……」阿修罗闪过对方的剑，灵巧地往对方攻去的同时开口。
　　第二次的询问。
　　已经知道答案的询问。
　　「夜叉。」对方扬起轻浅的笑意，尽管微乎其微，但确实在笑着的。他反手挡住阿修罗的攻击，并吐出那个预料中的响应。

　　一如阿修罗未来的王名为「阿修罗」，夜叉族未来的首领……

　　──其名为「夜叉」。

　　宿命的敌人，却也是彼此唯一的知交。
　　他们注定为敌，但亦相知相守。

　　「阿修罗，你会后悔吗？」明明想温暖怀中被自己紧拥住的身躯，却不得不以悲伤的疑惑来碰触。
　　「后悔明知有一天必须以命相搏仍如此选择吗？」清澈的眸中，存在的仅有最纯粹的温柔。
　　「嗯。」那对黑曜似透亮的眼睛哩，只倒映出恋人的身影。
　　「那你呢？你后悔吗，夜叉？你会后悔吗？」阿修罗顽皮地笑了，把一样的问题丢给对方，好像回到小时候，两人最初的相遇。
　　「不会。」夜叉毫不犹豫地摇头。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就算有一天必须杀死彼此，就算有那样残酷的未来在眼前，自己与对方的决心依然不会被动摇，选择牵起彼此的手这决定依然不会有所改变。

　　最初的选择，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悔。
　　仅此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阿修罗笑着回抱夜叉，「真巧呢，我也是。」

　　即使被迫生存在一场宿命的悲剧中，至少曾经一起拥抱过最真实的幸福。
　　这就是他们的选择。